帮饲养员拉泔水
——撞了团长的吉普车
文/山里布衣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北京燕山脚下,连队养了80多头猪。它们个个出落的肥头大耳,膘肥体壮,头头毛发顺溜儿,鼻头水汪如泉(猪身体健康的生理反应)。
连队每周屠宰一头,全连官兵包一顿大馅儿饺子,来一顿红烧肉,用猪下水会小餐一次。于是,猪成了官兵们生活的补贴,提高了官兵幸福指数,生成了完成各项任务的战斗力。
这帮子猪之所以长这么好,得益于有一个尽心尽力,懂得科学的好饲养员,也得益于有一个稳定的饲料来源——北京燕京饭店。我们把饭店食客们吃剩的残渣剩饭,称其为“泔水”。
燕京饭店,这在当时的北京,是一家可与北京饭店比肩的大饭店。可谓是“高音喇叭挂窗户——名声在外”啊。虽说当时的人们饮食还仅是一个温饱水平,但毕竟是接待中外贵宾的高级场所,剩下来的泔水里的营养是十分丰富的,可以说是上八珍领帅,中八珍当家,下八珍坐底。山上跑的,路上走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说我们连的猪长得好,看了这段文字叙述就知道答案了。
让猪们吃的好,吃的香,长肉快,饲养员赵鹏山(化名)那可是把身心都掏出来,把吃苦耐劳精神与科学精神有机结合,全部无私地献给了连队养猪事业的好战士。
把泔水从20km外的西城区运到猪场,用的是一个装400升的汽油桶。在其上方用气焊挖开一个直径30cm左右的方洞,在其尾部与方洞的对角线上开凿一个直径20cm的圆孔,用木塞堵严,装在一辆三轮车上。每天早上,太阳还未升起,饲养员就骑上三轮车出发了,沿途要经过3座桥、2条河,10多个红绿灯,穿行3个居民区。由于由北向南是下坡,骑的是空车,又是刚起床吃完早饭,身上力气足,通常是哼着军歌小曲,不知不觉一小时左右就到达了。装上车后,饲养员拉着400升的泔水,连同三轮车自重和自身的体重,至少350kg左右,亦步亦趋,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一路由东向西的长安街沿长线路坦道平,车行比较顺畅。但到五棵松后,转至由南向北一路漫上坡。每行一米,汗水都要洒两滴,脚蹬子一下不用力,车子就戛然而止,可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遇有大的上坡,必须下车推行,由于负荷大,人力有限,是“小马拉大车”,几乎将身体伏在了地面上,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如“龟速”艰难地爬行在坡度上。若遇雪天、雨天或有强“顶头风”时,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拉一趟泔水,可说是力气用竭,汗洒一路,咬碎钢牙,唱着“劳动号子”才能回来啊。但每当想到一人吃苦作难,80多头猪享有“饭来张口,吃穿不愁”的待遇,全连百余名官兵吃肉香甜可口,心里头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作为连副的我,看到饲养员这样的辛苦,有时候就主动接过饲养员的三轮车,替他去拉趟泔水,亲自体验了饲养员拉泔水一路的辛苦。使我对战士不畏艰难,默默无闻的工作,有了来自“前沿一线”切身的体验和深刻的理解认识,为更充分调动战士工作积极性提供了最接近实际,最接地气的遵循。
那一次我拉泔水,非常艰难地过一座小拱桥的时候,由于小拱桥酷似“驴脊梁股”状,车尾还在桥南,而车头已下桥的北坡,必须马上由推车转为飞速骑车,并紧踩刹闸线,车身才能稳健下行。由于自己经验不足,操作不如饲养员熟练,车速下滑很快刹车不及,冲着眼前一辆正在礼让穿行车辆的吉普车就窜了过去。眼看着三轮车就撞到车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急速向左打把,想绕开吉普车的同时,就听“咣当”一声撞在了车的左后方,一个大洞“如约而至”,一大片漆顿时脱落。我的右腿刚好躲过前车,夹在两车之间。不过,有惊无险,三轮车上的我毫发无损,桶里泔水震荡了几下后又恢复了平静,猪们的午餐没有泡汤。
车内的司机和穿四个口袋上衣的军官(那时军官没军銜,穿四个口袋上衣),赶紧下车察看发生了什么情况。让我料想不到的是,这个军官我认识,他也认识我。我很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团长!一脸怒气的团长刚要指责我,然又破怒为笑,用手指着我说:是你小子呀,这不是*连副连长吗?!你这是去干什么来呀?我十分尴尬地回答说:替战士拉泔水来着。团长听了以后,又看看汗透军服,满是惊恐不安且又一脸疲惫的我,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好事好事,尽管我的车被你撞坏了,但你这精神可嘉呀,我回去在团里开会的时候,要号召全团干部向你学习!你没事儿吧,身体没受伤吧?我说:没有,谢谢团长!他又语重心肠地对我说:给战士打成一片,与战士同甘共苦,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是我军光荣传统,但要注意安全。
就在那一年,我被破格当选为“团党委基层委员”。
编辑:孔建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