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神民间传说垣坟的传说
曾顺和/整理
这是一个在老家,流传较久,流传较广的民间传说。
话说在天池,离尖山寺数里之外有一山梁,别看其貌不扬,其景一般,却有一个美妙的名字——王虹埂。因其山形恰似雨后天上出现的彩虹,故而得名。王虹埂的山势地貌,在阴阳先生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处经典的阴朝地府,风水宝地。它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占全了,与风水书上讲的吻合得非常好。
因此在此山埂上,到处都是坟山,官坟私坟,孤坟野坟,星罗棋布。但就在这众多的坟山中,却有一座坟山显得十分特别。
一是指向特别,与之近临的坟山都是呈坐西向东指向,而唯有这座坟山,既不坐西向东,也不坐北向南,而是呈坐东北朝西南指向。当地人,无法理解这样的指向,故而就把这座坟山叫住“峘坟(横坟)”。据说,就是这座不知坟主姓啥名谁的峘坟,先前每逢正月或晴明节,尚有人到坟前烧香祭拜,磕头示祭。

二是建制特别。坟虽说不算高,也不显得大气,常年覆盖在长长的梳茅草,牛腊枝,倒构剌条中。坟头的石牌坊,虽说没有雕龙刻虎,但也修得有些灰宏气派。细细观之,还是看得出有几分的别致的特色。一人多高的坟牌用一整块长方形大石头,雕成屋顶状,飞檐走壁,勾心斗角,鸟兽其上,栩栩如生。下部雕有一盘脚而稳坐在莲花台的大肚子笑佛,再下的一方大石板上,刻着两扇半开着的大门。门的两边,各刻一幅守坟门神。左守门神手持丈八长茅,两眼圆睁,状若张飞;右守门神手持圆月刀,长须面忠,形如关羽。再往大门里瞧,先看见的是前院。院内有井,有树,有闲人,一散步者,双手倒剪于身后,右手在外,手心向上,握一书卷,微抬头,似有所思,状如一饱学之士。
三是碑铭特别。最有趣的是两旁刻的那副对子:
左联是:“吾不知你姓何名谁,但却是吾生生之父亲”;
右联是:“汝不知吾何姓何名,但却是汝亲亲之儿子”,
横批是:“祸兮福兮”。
由于年月久远,其字迹也斑驳,仔细端详,方可识之。

据说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有一个从下河那边贩盐到天池叫卖的盐贩子,三十出头,四十不到。坐在王虹埂坡边小路旁的一根大柏树下乘凉。并把草帽当扇子,在面前不停地摇来摇去。这时,一个打着别致花伞,背着娃娃的少妇,心里很是着急地向贩盐这边走来,一到那人跟前,劈口就问:“哎,这位大哥,请问,你是不是从这条路那头边过来的?”“对头,我是打童家场那边咡过来的,唧个嘛?”盐贩子答后接问。“当真嗦?那你捡没捡到一顶,做工很好的小娃咡帽儿?刚戴没的好久,还有点点各咡新。”少妇补充说。这时,那男的将右手伸进装着盐巴的箩篼里,把小娃咡帽儿慢慢地从箩篼里面拿将出来,猛一下举过头顶,在少妇面前晃来晃去地说:“喏!你看一哈,是不是这个?”。“哎呀!是嘞,是嘞!大哥,给我嘛,哈?要不然,我回到家,日子就不好过啰,男人要怪,婆婆要骂的,说我出趟门就丢三拉四的。”少妇苦着脸说。盐贩子说:“啥子各咡东西,说的那么精贵。”少妇说:“就是得嘞。这顶帽咡在我们家里头算是最精贵之物了,价钱可大了,是花了石多两石谷子换来的。”盐贩子说:“啥东西呕?说得啷个贵不稀稀嘞”“大哥,是嘞!不信吗,你把细点看一哈,就晓得了噻。”少妇自信而肯求地说。

听少妇这样子一说,盐贩子用一手顶着帽咡,一手捏着帽沿把帽咡车来车去的,把把细细地看着。心里一亮,啊,果不其然,这顶帽咡,真的还有点板眼咡。原来,这是一顶猪耳朵披毡帽,两边搭拉着一对大大的耳朵,黑黑的眼珠儿是墨玉做的,披披帽的边边上吊满了各种装饰,如银制的铃铛、兔子、蝉子等,和各色玉制的珠子,实属少见之物,在当时不说价值连城嘛,起码也要值几担谷子。“大哥,求你行行好,就把我娃儿的帽儿还给我嘛,我一定记得你的好。” 盐贩子爱理不理的,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有意无意地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到个人面前的这位陌生女人。他看到,面前的这位女人虽然脸黑一点,但还是满端庄清秀的,穿件青底白花上衣,浓黑的头发,满面春色的脸上恰当地卧着两道柳叶浓眉,柳叶浓眉下缀着一对双大凤眼,黑亮的黑亮的眼珠,像夜里的星星,射着酥人的悦光,樱桃小嘴,挺直的鼻梁,十分得体地组合在一起,膀圆腰细,在这前不着店后不靠村的茫茫山野里,竟然碰到了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丽女子,直看得盐贩子魂驰魄荡,目眩神迷。见盐贩子还没有还帽儿的样子,少妇只好再次央求到:“这位大哥,把你手里的帽儿还给我哈,我会记得你的好的。”这一说不要紧,反而勾起了,正在狡谪思虑中的盐贩子,心中泛起了歪注意,忙接上说:“要给要给,我一定给你,小妹儿刚才说,一定要记得我的好,我不要你记住我的好,我现在想要你的‘好’,只要小妹肯把你的‘好’给哥子伙,我就把这顶帽儿还给你。”在盐贩子说话之际,这时少妇瞟一眼周围,没看见有人,更没有房子,心里咯噔一怵,意识到盐贩子在打她的歪主意。说:“大哥,你咋个这样嘞?能不能不那样嘛?”“看来妹子是不想要帽儿了,那好,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当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捡到过你娃咡的啥子帽儿。”说着,盐贩子就站起身来,扶起盐挑子,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在荒郊野地里,为要回娃咡的帽儿,无赖,少妇显出了女人软弱的一面,很不情愿地,被盐贩子压倒在路下边长一块低平的小草坪上,重重地趴到了少妇的身上。少妇羞辱、流着恐惧的眼泪。但久久没有起来,少妇才发现趴到自己身上的盐贩子没有了动静,就使力把那斯从身上推将下来,这时盐贩子,只是仰面朝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断气了。少妇被眼前情况吓得魂都飞了,搞起娃咡背到上,抓起帽儿,带上花伞,就像有老虎在后面跟到忙起撵一样,一阵风跑,飞快地离开了那令她恶心、蒙羞的地方。

却说少妇离开不久,就是一阵浑天黑地,雷轰忽闪,下起瓢泼大雨来,黑压压的天空宠罩了远近的山林,乌云下面受惊的鸟儿仍旧展开翅膀,侧着身子在林子里飞掠过去,滂沱大雨从天而下,像是雷电冲垮了天上瑶池的堤坝似的倾泻而下。少妇没命地往前跑,终于找到一处,雨淋不到的瓢岩下躲雨,直到雨停了,才又上路,拖着发软的双脚继续往家走。话说这时的她,却心烦意乱极了,有说不出的苦恼和烦闷,越走脚越没得劲,越走越慢,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心想,虽然作为一个女人,刚才那事儿,会让自己闹心、奇耻一辈子,但反过来想一想,这也许是自个命中注定该有的,不堪回首的,令人痛心的一点因缘吧。认命吧,还是倒回去,看看那龟儿子盐贩子怎么样了,是被水冲走了呢还是被野兽拖吃了,说不定被大雷一惊,大雨一淋,又活过来了呢…。她越想越觉得应回原地去看看究竟。仅管她怕死人,她恨这盐贩子,少妇还是不情愿地回到那块,让她受侮,让她终生愤恨的地方。
回到原地,令她大吃一惊。她看到的实际情况是,那死鬼的尸体不但没有被山洪冲走,反而还被山洪冲下来的泥砂,掩埋得只剩点脚后根还露在外面。她还看到有数不清的蚂已子(蚂蚁),正在不停地撼土,把盐贩子露在外面的脚后根盖起来。见此奇状,少妇惊奇不也,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作八字形叉开,仰面朝天惊呼:“天意呀,天意,这真是天意!”说完忙弯下身子,用伞顶的尖尖,使劲儿地戳地,将面前的土巴戳松,用双手捧了几大捧土,帮蚂已子把没有埋完的脚后根完全埋上。然后含着泪,转身离开了那块——让她耻辱和心酸的鬼地方。

且说少妇回到了家里,忌恨、郁闷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停下来,更让她烦心事儿终于可怕地来了----怀孕了。这时的她,更郁闷、痛苦自不待说。
经十月怀胎,终于来了反映,晚间少妇顿感腰胀、肚疼。俗话说,“儿奔生来娘奔死”,还真是那样。刚发作时,少妇就感到肚子一阵阵地绞痛,豆子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滚。
正在接生婆无籁,大家都很焦急的时候,突然有一条菜花蛇在房梁上跟到耗子撵,“扑嗵”一声掉了地上。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孩子呱呱缍落地了。娃咡刚一落地就惊抓抓地,哇哇大哭起来,还朝天冲求了一大汃尿。一听到娃儿哭的声音,“嗨!又生一个‘带把’的,哈哈!”婆子妈在堂屋里高兴得不得了;而少妇,则把头歪到一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心想,又生她妈的一个河儿坎上挑盐的孽种。
据说,就是这个少妇极看不起的孽种,长大后却考上了状元,前面提到的,王虹埂的那座特别的野坟,就是在这孽做状元后,少妇把他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后,在一年清明节前,状元把那座野坟重新整成,本文前面讲述的样子,也才有了那副奇特的坟联。
左联是:“吾不知你姓何名谁,但却是吾生生之父亲”;
右联是:“汝不知吾何姓何名,但却是汝亲亲之儿子”,
横批是:“祸兮福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