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父亲无发可束》
文/舟自横渡
一大碗苜蓿下肚。父亲有力气出门了
他要把那棵剩了一半的树皮赶紧刨下来
阳光毒辣。河水呜咽
肚子里的苜蓿见水就胀,父亲在地里打滚
父亲说,差一点就没有你了
创作谈:
因为雾都蓉儿诗友在群里经常组稿,我一般会把临屏写的发给她,以便她厚爱选用。当我把这首小诗发给她时,她先是习惯性的出于礼貌说了个“好”,然后才负责任地说“不甚明了”。其实,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这个无可厚非,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要是也没有听说过那个时代的故事(那个故事在官方的公开资料往往以“三年自然灾害”或者“三年困难时期”一笔带过),谁会关心这个?更何况经历过的人也常常不愿意或者不敢提及旧伤,也许最好的生存状态莫过于忘记了。鉴于蓉儿的疑问,我很乐意解读一下拙作,至于她乐不乐意读,我就不管了。
题目《那一年父亲无发可束》指的是父亲的年龄已经到了束发之年,但是没有发可以束了。我们知道古时候男子到了十五岁,要把原先的总角解散,扎成一束,所以有束发之年一说,无发可束自然是光秃秃的剃了光头了。大凡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那个时候没有现在条件好,没有什么洗发水护发素,也没有浴室卫生间。男男女女头发像蓬草,稍不注
意虱子互相栖居。男孩子就不得不剃光头以除后患了,而女孩子则经常用敌敌畏来喷头发,虽然有害身体,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至于在阳光下互掐虱子的画面恐怕如今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诗里还有更深的隐喻是指寸草不生,因为饥荒,只好挖野菜刨树皮来充饥,所谓的赤地千里是也。
那一年共和国也快到束发之年了,经过大跃进、放卫星、公社化、大办食堂、砸锅炼铁、割资本主义毒草,风光一段时间后也基本上无发可束了。如果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来形容某些地方的惨状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有些诗友可能会质疑那个时候人口没有现在多都,地也没有现在少为什么还会饿死人呢?旧社会饿死人是因为战争,生产力低下加上兵连祸结,新社会人民当家做主应该是休养生息才对啊!非常抱歉,这个问题在这里不展开了,因为太大了。
苜蓿作为一种野草原本是用来喂猪和还田的,类似于稻草还田,但彼时的稻草是生活生产资料,农村院前屋后堆满了草垛。“一大碗苜蓿下肚”——父亲着实太饿了,没有东西吃——奶奶只能烧一锅苜蓿,而饿慌了的人是饥不择食的,当然会放开肚子大快朵颐了。尽管难以下咽,可是不吃连出门刨树皮的力气都没有啊,说明树皮是个好东西。后来才知道不是什么树皮都可以吃,只有榆树等几种树的皮可以碾粉来吃,但是听父亲说拉不
出屎来甚是难受。“父亲有力气出门了/他要把那棵剩了一半的树皮赶紧刨下来”,因为你不去刨就会给别人刨去了,得抢时间呢!
“阳光毒辣。河水呜咽”,大热天的,劳作一会自然就渴了,那就喝点河水吧!好在河水还没有干,尚知人间疾苦,可以畅怀痛饮。只是那个填饱肚子的苜蓿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是碰到水就膨胀得厉害。“肚子里的苜蓿见
水就胀,父亲在地里打滚”,父亲那个时候痛啊!痛得满地打滚,他肯定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然不会说“差一点就没有你了”。饿的时候和杨靖宇在东北打鬼子时一样没得吃就吃雪,喝水也是。
我想说的是那个疯狂的时代阳光确实毒辣,不排除有些地方旱情严重,然而大多数情况是人们哭不出声来了。“河水呜咽”,欲哭无泪,谁又能哭呢!忆苦思甜还来不及呢!每每听到父亲说“差一点就没有你了”,我就为父亲感到庆幸,因为他毕竟熬过来了,有很多人没有机会看到现在的幸福生活了,再也体会不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社会主义新中国的那一份自豪。
最后特别感谢神青赶诗友,他提出了可以不要“那一年”(原本在“阳光毒辣。河水呜咽”之前有“那一年”之定语,神兄说不要已经可以表达,并且更加的简洁明了)。
至于诗歌好坏我就不着墨了,还请诗友们心里的那杆秤了来衡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