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窗口的春色

      大爷在始发站买了一张无座票，他想，我要早点上车先找个位子坐下，如果有人认座，我就让给他；没人认座，那我就幸运了。他知道，始发站有时是有空位的。于是在别人还淡定地坐在候车椅上候车时，大爷就已经站在对应车次的窗口前了。

       在广播通知开始检票进站的时候，其他旅客才纷纷赶来排队。自然，大爷排在了队列的最前面。

       大爷匆匆来到车上，他选择了靠近车厢口第一排临窗的座位坐下来。看着大家都忙着寻找座位，大爷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有人提醒他：“这是我的座位，请你让开！”还好，随着一声轻脆的发车铃响，窗外站台上的栏杆和告广牌开始向后移动，列车启程了。这时，大爷终于踏实下来，他暗自庆幸，买的无座票，却享受到有座的待遇，而且还是靠窗的座位。

     窗外沿途的风景是美丽的：一会儿是逶迤苍翠的山峦，山腰里，人家的房顶升腾着袅袅炊烟；一会儿是一望无垠的平川，平川上，镶嵌着一片片绿色的麦田，和一畦畦金黄的菜地；一会儿是浩浩汤汤的河流，河面上，有点点白帆漂移，有鹭鸟围绕着白帆轻盈地飞翔。——看着外面的风景，大爷心旷神怡，十分惬意。

       大爷收回视线，巡视车厢内的情况，车厢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过道上还有几个站着的旅客，看来买无座票的不止他一个呢。忽然，大爷发现他的背后站着一位年轻姑娘，姑娘双手抓住他座椅的靠背，身体随着列车的抖动而轻轻地摇晃着。

     大爷侧过身来很有兴致地搭讪姑娘道： “姑娘，你也买的无座票吧！”

     姑娘微笑地点点头。

    “我告诉你一个经验，“大爷很有热心地说，“在始发站买了无座票，先上车找个座位坐下，说不定会碰上一个空位。你看，我也是无座票，我现在坐的位子就是一个空位。”

      “哦——”姑娘看着大爷依然微笑着。

      “各位旅客，现在例行查票。”乘务员从车厢口走过来通知大家。

      大家都主动地出示车票接受检查。

     那位姑娘也把车票出示给乘务员，乘务员看了一眼，说：“你这是有座票，为什么还站着呢？”

       姑娘朝那位大爷抬了抬下巴，乘务员的目光随着姑娘的示意投向那位大爷，只见大爷白发苍苍，皱纹爬满双鬓，当在古稀之龄。于是乘务员赞许地向姑娘翘起拇指，并对姑娘说：“跟我去餐车车厢找个位子坐吧。”

      姑娘感激地点点头，便弯下腰身，从座椅下面拾起一根拐杖来，然后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跟着乘务员向车厢口走去。

      过了一会儿，列车广播里忽然奏响了上世纪末的一首经典老歌：

        春天就在这车厢里

        载满了多少温馨和甜蜜

        在人生坎坷的旅途里

        手儿紧紧相系

        你敬我来我敬你 你帮我来我帮你

        春天就在这车厢里……

作者：李新泉，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冬天的色彩》，短篇小说集《明月与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