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孙炳龙,中共党员,五零后,经历过太多坎坷的一代人中的一分子。
参加工作后,从基层干到管理层,后又经历了重组、待岗、再就业、内退……反正,这一代人的经历都过了一遍吧……
数十年来,无论生活的路多艰难,从小的文字爱好一直没丢,时常翻翻随笔作品,回忆满满、五味杂陈……


《雪花中的母亲》
文/孙炳龙
从我记事起,母亲时时刻刻都在为这个家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家境的贫寒让母亲的生活才能发挥到了极致,摊煎饼、砸石子、做针线、劈冰糕棒…母亲那单薄的身体似乎有着巨大的能量,为我们兄妹而无私地燃烧着。
母亲的针线手艺在我们那前后街巷是出了名的好,谁家嫁闺女、娶媳妇都来找母亲帮忙,邻居的大妈们,经常拿着块布来找母亲剪裁、缝制。
母亲盘扣盘的非常好,就连戏剧服装厂的人都慕名前来请教母亲,这时的我看到的是挂在母亲脸上的笑容……
家境的状况让我一直穿着母亲自己做的布鞋,可没有那种歌里唱的(最爱穿的是母亲纳的千层底)的感觉,有的只是寒酸的尴尬,当时啊,因为穿补丁衣服还得了个"将军服″的外号呢;一件洗掉了色的唯一的黄军褂,肩膀磨破了,母亲给补上了一条补丁,颜色差别太大,母亲为了美观,把另一个肩膀上也补上了同样大小的补丁,看上去像带着一幅将军的肩章……
回忆的闸门打开了,很多年前的事潮水般涌了出来,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整天地操劳,她从没有清闲的一刻,生活的重负使母亲那本不健壮的身体更加的清瘦、单薄。回忆往事,最清晰的是那雪花中的母亲……

那是我十岁那年的冬天,小小的我就有了为母亲减轻负担的想法,看到有些小伙伴去天桥拉套子,说是拉一个上沿儿五分钱,我心动了,自己也偷偷的做了套子绳缠在腰里,想放学后去天桥拉套子,母亲不让我去,怕我被别人笑话……
那天放学后,天下着雪,第一次站在天桥洞子下,看着一来地排车,等着的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涌上去,“大爷,挂套子嘛?挂套子嘛?”稚嫩的声音在桥洞下被放大,传出很远。
我终于等来了一个大爷,他问我:"孩子,黄台板桥去不去啊?给一角五分钱" 我不知板桥在哪,只听说很远,但一角五分太诱人了,想到把那一角五分钱递到母亲手中的情景,拉!我拉!我很坚决的把书包扔到车上,挂上套子绳就拉了起来,天桥到黄台板桥真的很远,雪越下越大,那天的路格外长,天黑的特别快,腿脚越来越沉,越来越没劲儿了,可不拉到地方人家不会给钱的,坚持、坚持,坚持着……不知拉了多长时间,终于到了黄台板桥仓库时,天已经很晚了,冻的通红的手攥着那皱巴巴的一角五分钱,头上冒着热气的我,背上书包顺着来路兴冲冲的往家跑,这时有一种力量鼓动着我跑了起来,心想着把一角五分钱递给母亲,母亲会很高兴的夸奖我时,不由的笑出声来……
雪飘飘洒洒的下,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看到街口似乎是母亲的身影,紧跑几步就看见雪落满了母亲的头上、肩上,我赶紧伸出冻得通红的手,递上那已经湿漉漉的一角五分钱,满心期许得到母亲的赞扬,可迎来的却是母亲的一记耳光……
晚上,睡梦中觉得几滴水珠滴到我的脸上,又感觉到一只粗糙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蛋,水滴也随着抚摸融进我的心田……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每当下雪,我似乎就看到站在雪中的母亲,雪花中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