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 子
（小小说）
作者／路平
演播／老菩提
没有月光的夜晚，
林子里更加幽暗。
“杀牛，得找绳子。”
“找啥绳子，多此一举，把刀给我。”
“你不把牛捆住就杀吗？”
“怎么？把刀拿来。”
“别开玩笑了。”
“我说别磨蹭，把刀拿过来。”
这，简直就是命令。
库拉金接过康斯坦丁递过来的短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刀深深地捅进了牛的脖子里，牛凄惨地叫了几声，倒在血泊中。
“哎呀！”康斯坦丁手足无措，头上浸出了汗珠。
库拉金拔出短刀，耸耸肩膀，道，“上帝呀，求你饶恕我这罪人吧，不不，罪人不是我，是饥饿，还有……彼得、尼古拉，愿上帝使我不受责罚地开启我不配的美食吧，阿门。”
库拉金个子挺高，相当粗壮。资→唇髭只有弯曲的几根黄毛，脸上的皮肉并不光滑。眼睛不大，总是望向虚空，像个瞎子。那天库拉金让康斯坦丁去偷牛，自己把风。库拉金十分肯定地说，这样，绝对可以万无一失。康斯坦丁果然牵回一头牛。
“我去拢火吧。”
“等不急了，来。”
只见库拉金将手抠进牛的刀口，用力一拽，割下两块血淋淋的牛肉。一手递过来，一手塞进自己的嘴里，嚼了起来，生牛肉的血汁从库拉金嘴角流了下来。
“天啊！”康斯坦丁咧着嘴，使劲摆着手……
库拉金咽下一块牛肉，说：“今后就在一起混日子了，你放心，我这人，最仗义，是说的没有。咱们一起发财。我向上帝保证，有了卢布你拿去花，有了酒肉你随便享用，我库拉金是条汉子，没别的，说出的话,一口吐沫一颗钉。”
康斯坦丁听了库拉金一番话，心里酸溜溜、甜滋滋的。康斯坦丁眼圈有点红：“看你说的！以后就是兄弟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年沃伦地界闹饥荒，各种各样的刁民和光脚汉像蝗虫一般，多得不得了。库拉金说服康斯坦丁一同进山，干起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当。
自从库拉金和康斯坦丁进山，陆续又从卢茨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等地来了一些入伙的人，很快，山林里聚集了二十几个人。
第一次出手，库拉金谋划，收获不小，总共抢了一笔三千卢布的款子。被抢的那户人家纠集一群人，手里拎着棍棒、铁镰在后面猛追不舍。“快，快拦住他们。”库拉金背着钱袋子迅速消失在树丛里。待大家都回到山上，库拉金哭丧着脸说钱袋子跑丢了。兄弟们认为，库拉金这人是个爷们，埋汰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或者说，这样往坏里想都对不起兄弟。所以大家还安慰库拉金。
过了一段时间，库拉金三碗酒下肚，他在众人面前信口胡吹起来：“别看我库拉金是个混子，上个月我家在普里皮亚特河边盖了新房子、置了耕地，还买了几头大牲畜哩。只要我愿意，他妈的，连城里的漂亮娘们，我都能买下来。”康斯坦丁感到诧异，因为库拉金进山前跟康斯坦丁说，家里穷得他爹和他娘穿一条裤子，不然怎么会出来干玩命的买卖呢！酒醒后，库拉金脸色苍白，他说，糟透了！我也就是吹吹牛b,随即他又抱怨起来：“我这人，好开个玩笑，说点大话，唉。”
山里第二次行动抢来一枚银质胸针，一串珊瑚，几只金戒指，一把金纽扣，这些首饰放在一起闪闪发亮。“这次是我踩的盘子。”库拉金面部肌肉抽搐着，伸出大手，用他的皮袍子卷走了大部分战利品。
第三次出手只弄到一点小钱，不过倒是从镇上抢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受惊的女人浑身发抖，众人围着女人上一眼下一眼地观瞧。“别看了，看什么看。”说完，库拉金扛起女人，呼呼地走向自己的房门。第二天，库拉金说，“巧了，太巧了，这女人是我爹给我定下未过门的媳妇，名字叫……叫达莉娅·伊万诺夫娜·伊万诺娃。我打个招呼，谁要是想靠近达莉娅，甚至放骚，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太不顺利，第四次去发财与警察遭遇了。库拉金被人揪住头发，扭住胳膊，死死地摁在地上。康斯坦丁见状匆忙上前，结果左肩被后面的人重重地砸了一下，所幸没有砸正，这一闷棍差一点要了康斯坦丁的命。就在这时，山里的弟兄们冲了上来，大家才侥幸逃脱。
回到山里，康斯坦丁痛苦地蜷缩在角落里，兄弟们惊魂未定。
库拉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材，荒料，如果不是我有两下子，今天都得撂在外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
天亮的时候，康斯坦丁栽楞着膀子，对库拉金笑了笑，说：“我要下山了。”“怎么啦？”库拉金愣了一下。康斯坦丁说：“家里有消息，我娘身子不好，我得回去伺候她老人家了。咱们就此别过吧。往后，如果，兄弟……有机会……再会吧。”
“回去？作穷光蛋！你不想发财了吗？”
康斯坦丁仿佛耳朵里灌了风，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在自己的脸上、胸前不住地画十字。
康斯坦丁走了……
很多年后，山上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库拉金的周边空荡荡的。
那天，库拉金看着那条出山的小路，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都是兄弟，说好了一起发财，半路就脚底下抹油，都他妈的是一些什么玩意儿！”
远山沉默，又冷冷地把他的声音抛掷回来。
✍【作者简介】
路平，哈尔滨人，文学、艺术爱好者。
🎤【朗诵者简介】
老菩提：一级注册艺术设计师。
黑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
黑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黑龙江省硬笔书法硬究会会员
黑龙江省剪纸研究会会员
黑龙江省艺术设计协会理事
中国工业设计协会会员
中国朗诵联盟会员
主要诵读作品曾参加、发表于：北京广播电视台、长春广播电视台、山东济南广播电视台、 新华网、人民日报、凤凰网、中国教育网、新浪网、热搜、奋斗网、今日头条、都市头条、喜马拉雅、懒人畅听、等国家高端媒体平台展播、赛事交流并获奖。
主要美术、书法、摄影等作品曾参加省部级展览及国际交流展并获金、银、铜等奖项。
🖨出品 / 華 | 夏 | 之 | 聲
📝作者 / 路平
🎤誦者 / 老菩提
🎹配樂／Q音
🖼圖源 / 網絡
🖥編輯·製作 / 豆公
🎧監製 / 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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