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裕
在故乡的一座山下，有间低矮、破旧的草房。草房的门前有条蜿蜒、苍老的河。由山野、草房、老河构成了一幅很有诗意，很古典的山水画。
少年时的我，经常进入这幅美丽、空灵的画中。原因是这草房中有朵非常水灵、美艳的桂花。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桂花，而是这个古老村落的村花；是这方圆几十里，都美出了名的少女之花；这是一朵刚烈、凄美、苦涩的花。这朵婷婷玉立的桂花，出落于清贫、困苦的家庭中，独自绽放在这青山脚下，默默的裸露着她的美丽、孤傲、漂亮。
在温暖的阳光下，桂花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桂花悄然的开着，仿佛在诉说着秋天里的故事；
在村落的河岸边，总有人在对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仰望；
那淡淡的香味啊，飘散在山村与野外让人感到了神怡与心旷。
只因美名在外，远近的人们都想来一睹桂花的风采，饱饱眼福。而桂花却很少出门，偶尔从那木窗探头一望，那真是惊鸿一瞥啊！使得看到她的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而我却能够和桂花常在一起，原因是我们是老表，有点亲戚关系。她大我好几岁，把我当做小弟弟看待。我则把她当姐姐。桂花平常很少跟男孩在一起，我却可以直接到她家中和她摆龙门阵、聊天，谈书上看到的故事。说实在的，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除了听她唱歌，朦胧中也就有那个意思，就是将来做我的婆娘。
桂花的歌唱得很好，声音圆润而悠扬，清脆而悦耳，真可以说是天籁之音。
她一唱歌，仿佛河水就停止了流淌；
她一开口，仿佛清风就停止了吹拂；
她一抬头，仿佛白云就停止了飘荡；
她一呼吸，仿佛花朵就停止了芬芳。
一天晚上，月亮高悬在夜空，淡然而端庄，姣好而妩媚。将那清辉一缕缕的挥洒下来，草房显得格外明亮，周遭幽静而空旷。
河水在月色中轻盈的流淌着，远处的山影绰绰，恍如仙境。一会儿，桂花开门出来了。啊，在月光下的桂花简直美得有些神秘，甚至有些另类。
我想:她简直就是百花中的仙子，是月宫中的嫦娥。反正什么倾城倾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风姿卓约之类的词汇，都难以形容她的美。我想上前拉住她，可又觉得她是那么的清纯，那样的圣洁，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一会儿，有些姑娘来找桂花玩耍。她们在草房前的空地上借着月色“修天”、“拿支支宝”、“办姨妈家家”，或是荡秋千。但桂花最喜欢的，还是唱歌。
姑娘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唱了起来，等轮到桂花时，她微微一笑说叫我唱。我一听，竟羞得将脸蒙住，东躲西藏。
这时，一个女孩站起来为我解围，说愿为我唱。我一看，只见那姑娘身材苗条，面容清秀，仿佛是绘画大师的一张素描，还没有着色。
因此，她在桂花的面前，显得是那么的逊色。我不想要她替我唱，就鼓起勇气说，要桂花替我唱。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就喜欢桂花，就娶她做婆娘吧”。说罢，人们一哄而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们走后，我也想走，但又不敢一个人走。桂花说:“你就住在我家吧，我爹进城卖梨去了，说要明天才回来”。
我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路，摇摇晃晃的树，还有黑濛濛的山，以及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恐惧。再看那月亮，仿佛在跟我捉迷藏似的，忽地躲进云层，忽地又悠荡在夜空。而那一声声狗吠，更使我不敢回家，于是，我就留下了。
我们进了草房，一言不发。我看看桂花，似乎也有些恐惧，好像在思索什么？这时，我可能是发痧了，肚子痛了起来。桂花要我坚持住，说去给我找药。
可有什么药啊？急得她团团转，而我疼得在火炕上打滚。
情急之下，桂花说给我揉肚子。桂花使劲的揉着，那丰满的乳房一晃一晃的，不时的擦在我的胸前、脸上。
我感到了一种异样的舒适、爽快。忽然，桂花说她胯下有点儿潮湿。她跑进房间里脱下裤子一看，吓得惊叫起来。而我认为有坏人在她家中，也冲了进去。只见摇拽着的油灯下，桂花正拉着委顿在脚背上的裤子哭泣着。我仿佛看见那是血，那大概就是桂花初来之潮吧？但她却不知道。
桂花一见我进来，急得直叫我出去。我赶紧蒙住眼睛转身出去，不敢再呆下去了，仿佛会出现什么不祥之兆。可外面太冷了，我的肚子又疼得厉害。我瑟瑟颤抖着，桂花用她那温柔的身子紧贴着我。于是，我们就这样身贴身的过了一夜。
也不知是谁，将这一夜描绘得那么可怕。说桂花和我偷吃了禁果，做出那样的事来了。那流言就像河水一样汹涌，那讽刺就像火一样燃烧。
仿佛有一百张嘴，在诅咒着桂花；
仿佛有一千双手，在指责着桂花；
仿佛有一万把刀，在割裂着桂花；
仿佛有一亿子颗，在扫射着桂花。
面对这些，桂花无言以对，伤心的哭泣着。于是，她想找个解脱的方式。
有一天晚上，桂花趁她爹不注意，悄悄的走出了家门。她默默的回过头来，看看那间草房，那个古老的村庄。然后，就一直往前走着，她要到什么地方去？谁也不知道。
黑茫茫夜，就像一个无边的梦。梦中有山、有水；有云、有星；有村落、有树；有苦，也有酸涩。桂花在这个真实而恍惚的梦中走着，走着。走到拐弯处，桂花忽然跳进了河中。就这样，一朵艳丽无比的花，就这样凋零了。
我听到桂花的死，惊呆了。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美丽、清纯的桂花会这样死去。其实，桂花是清白的，我也是清白的。桂花死在了误解与谣言中。但奇怪的是，人们并没有打捞到桂花的尸体。
许多年后，在她跳水的地方，长出了许多鲜艳的花朵，香味浓浓的。于是，有人说桂花羽化成仙了。也有人说，桂花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借着月色，远走他乡。
那么，桂花到底去了哪里呢？几十年来，我一直感到内疚、恐惧、不安，一直想着奇迹的发生，桂花返回村庄。
桂花盛开，满树弥漫着芬芳；
如诗如画，将大自然的音符洒满人间；
幽幽桂花，在滚滚红尘中就是一首凄美的乐曲；
阳光普照，那一朵朵的桂花如同婉约而优美的诗章。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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