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春晚”
李宗益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入伍来到军营。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过春节,也是第一次参加连队联欢晚会。
听老兵说联欢会等于乡村唱戏,家乡春节唱戏的情景即刻浮现在我的面前。十五之前,许多村庄都搭起台子唱戏,剧种是吕剧,演员都是庄户人家吕剧爱好者,看戏的是周边村的男女老少。那段时间,我整天乐此不疲的追着看“借年”“小姑贤”“墙头记”等多年不变的戏剧,也不知连队中联欢会都有啥内容?有一点肯定的是兵演兵,因为我也参加了演出。
年三十,夜幕降临。室外雪花飘扬,室内温暖如春。两个取暖的铁炉子冒着浓浓的黑烟,近百名战友挤坐在一起,期盼着联欢会拉开帷幕。突然,指挥排的杨排长站起来丁拉歌,他扯着大嗓门喊:炮一排来一个,来一个,全排也声嘶力竭地随和着。我们杜排长没想到会对向自己排,带领全排同声回击;让我唱,我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样?杨排长接着又以更大的声音喊叫;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全排拍手齐声呼应。终因我们排声不如人,败下阵来,只好唱一首“打靶归来”的队列歌。
联欢会由卫副指导员主持。他操着浓重的四川话说了一些话,我这是第一次听外省方言,多半没有听懂,只见丁指导员起身讲话,送上新春祝福。以小合唱开场,大合唱结束。唱歌成了晚会主旋律,独唱、双人唱、小合唱、大合唱,占去整个节目的三分之一。大家都穿着肥大的棉军装,往前面一站,领队的喊一、二、三便齐声歌唱,好些的有手风琴伴唱,有的清唱。歌曲内容一部分是军营天天听到的“三大紀律八项注意”“学习雷锋好榜样”“国歌”等,也有平时不多唱的电影插曲“我的祖国”“弹起我心爱的土土琵琶”“英雄赞歌”。这些歌曲很有阳刚气,第一次听了这么好听的歌,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联欢会还有似说似唱的山东快书、天津快板、相声、胶东特色的大鼓、笛子独奏。”四个老头种庄稼”没有服装,就地取材,穿上自己的白衬衣,头上扎着白毛巾演出。我们班也出了一个“老兵新传”的三句半,那是刘班长让我为本班来锻炼的总部下放干部周少校编排的一个节目,半个多月的排练,今晚就要出场了。除副班长张发堂外,我与新战友马业、程子辉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表演。四人绒衣外穿着格外醒目的白衬衣,手里各持鼓,小锣,镲,大锣跑步上场。心像只小兔上窜下跳,脸上火辣辣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也不敢直视战友。轮着我时,平时背得滚瓜乱熟的台词,忘得干二净,顿时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左顾右盼,我旁边的马业轻声告诉我,才接上台词,坐在队伍里的刘班长两次急得站起身来。
军营的官兵都来自五湖四海,我们连队的战友大部分是山东藉,也有来自江苏、甘肃、四川的战友,异地方言,不同戏曲。冯连长扯着嗓子吼唱了一段粗犷豪放的陕西秦腔,卫副指导员哼唱的川剧,三班苏副班长 说唱苏州评弹,南腔北调,似懂不懂或根本不懂,臧副连长妻子特意从家乡沂蒙山区到军营与丈夫团聚,丁指导员为增加文艺会气氛,提议田大姐唱“沂蒙山小调”,全连也跟着起哄,掌声如雷,穿着红棉袄的她瞅瞅臧副连长,站起身甩动着大辫子上场,臧副连长也紧跟着两人站在了一起。田大姐用家乡话说:“俺俩给首长和战士们拜年啦!”,然后,把一个红布包递给副连长让他他分送大家,原来是一包红枣。接着清清嗓子很大方的唱:人人那个都说哎 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 好风光……臧副连长也从裤兜里掏出口琴伴奏,有的打起了节拍,还有的忘情的跟着哼唱起来,把联欢会推向了高潮。
这是当时我有生以来看到最好的一台戏曲,尽管没有服装道具,没有像样的乐器,而且是兵演兵清一色的男子汉。那南北不同的节目和戏曲,南腔北调的乡音,以及官兵同乐,其乐融融场景带来的欢乐和亢奋,想起來至今还难以忘怀。
那是我心中的“春晚”。

李宗益文学简介
李宗益,字静轩,济南人。现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麒麟读书会与作家联盟副会长、普利诗书画艺联谊会副会长,偶有作品散见于作家报、散文选刊、济南日报、山东工人报、齐鲁晚报、人民日报等报刊与网络谋体,多件作品获得各级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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