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压岁钱》
文/郭洪涛
小时候盼过年，最高兴的就是能接到压岁钱。
三十儿晚上，午夜的钟声响过，我们就急着给长辈磕头拜年，之后就可以陆续地接到压岁钱了。
那时，我最高兴，最盼望的，就是接到老妈给的压岁钱了。老爸，从不亲自给我们压岁钱，因为他的钱也都放在老妈的一起，合起来由老妈一块儿送给我们。所以老妈的压岁钱，就显得比谁给得都多。
而且，老妈的压岁钱从来都是嘎嘎新的，她从不拿用过的钱，做为压岁钱给我们。所以我们接到老妈的压岁钱，那保准儿都是连续着的编号的。那时，我们还相互攀比，看谁的编号最吉利，谁的品相最完美。
我们这些小孩子，拿到新钱时那兴高采烈的样子，让老妈也特别开心。为了我们的这一嗜好，老妈就常去银行换新钱，而且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有时不赶巧儿，要去上好多次才能换到理想的，而老妈为了那大年夜里宝贝儿们的欢喜，往返多次也是乐此不疲。
为这事儿，老爸还批评过她惯孩子，可老妈还是照办不误。她说：新的一年，万象更新，给孩子们新的钱，也寓意着新的开始，是吉利，是祝福。这也就如同人们过年总要贴新的春联，穿新的衣服一个样。
当然，那时的压岁钱，在现在看来，真的是微不足道。可是，那在当时对于我来说，却是最知足、最美好、最幸福的感觉了。
有一年，临近春节，姥姥生病了，老妈赶去护理。我们的压岁钱是老爸给的，那钱不是最新的，更不是连号的，我就觉着那是很旧、很脏的东西似的，连接都没心思接了。心里总是感觉不爽，再加上老妈不在家，那年过得扫兴又无味儿。
老妈的压岁钱，一直都是恪守着她的风格，她的理念，十几年都没有改变过。改变的只有那钱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
自从我参加工作起，老妈就不再给我压岁钱了。我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要想再接压岁钱，那除非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吧？
可是，谁曾想到，自从结婚开始，我又有压岁钱可接了。那就是我的那个她的老妈——可敬的岳母给的压岁钱。
岳母，不是个腰缠万贯的富贵人，但每到过年，我们给她拜年，她都要给压岁钱。她也是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这一理念。从没有改变过。
岳母老妈给的压岁钱，也有她老人家自己的风格，那就是实惠——多。而且必须是女儿有一份儿，女婿也有一份儿。给谁谁自己收着，不能代收，也不能一个人收了再转给另一人。有一次，我媳妇儿代收了给我的钱，揣进自己兜里。老妈就不愿意了 ，硬逼着她把钱揣我兜里；还有一次我收了钱，给了媳妇儿，老妈也不愿意了：“这是给你的钱，你怎么给她了，是嫌少吗？”我只好吐着舌头又把钱拿了回来。
我们结婚第一年，岳母老妈第一次给压岁钱时，我很不好意思。心里想，老人家也不富裕，拿出这么多钱，她得紧上多少日子呀？所以就偷偷地给她放回床边了。谁知回去时，我们都要上车了，人家老妈追来了。说钱落下了，上前抢先一步就给往兜里揣。我说不是落下的，是不应该收，给您放回去的。
岳母老妈一听，就生气了：“这孩子，老妈给的压岁钱怎能不收呢？是必须得收下的！”说着就硬塞到我兜里，我刚要往出拿，她就更生气了，我吓得只得依从了。
从此，岳母老妈的压岁钱就年年如此。给了就得收，不收老妈不愿意。当然，每逢过年，我们也要给老人家钱。但我们给是我们的，老妈从不省着她的压岁钱。她说：这压岁钱，是驱邪、是祝福，祝愿你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那些年，有段时期，单位的效益不太好，特别是有一年还没开上全资，却没有误了老妈年年必给的压岁钱。可这事儿老妈瞒着，我们谁都不知道。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岳父老爸说起来，让我的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
这几年，岳母老妈岁数大了，住在了老家的妻妹家。每到春节我们去看老人家，那压岁钱她还是照给不误，接慢了，她还是会生气。
老人家看着我们接压岁钱的样子，那是一种天伦之乐的享受，是深深的满足感，满满的慈母范儿……
疫情期间，为了老人家和大家的健康，过年时，我们就没有去拜年。
后来，恢复正常了。就又开始回去拜年了。岳母老妈都年过九十五岁了，压岁钱还是必须得给，给了也是必须得收。
这次老妈见了我们更是特别高兴：“这几年呀，这压岁钱那，我都给你们攒着呢，今儿一起都得给你们……”
老妈岁数越来越大了，我真是不忍心再接这钱，就婉言谢绝了。
可是，岳母老妈，当场就又生气了。正好，这时手机响了，我就摆了一下手，到旁边去接电话。这电话打了好长时间，回来，却见老妈还在哪里等着，要我接那厚厚的红包呢。老人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我就坐下来耐心劝说。可老妈说：“什么也别说，不接压岁钱，我就不愿意……”劝了半天，最后我还是得接过红包。可是老妈还是生气了。见老人家真生气的样子，我心里很是不落忍……
归途中，坐在车上，媳妇儿又数落了我一顿：都快往七十上奔的人了，还有老妈给压岁钱，这是多大的幸福哇！怎能不收呢？看你，真的把老妈气着了，你不收，老妈是真生气的呀！你不应该呀……
我开始后悔了，是啊，有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妈，还能给你压岁钱，这真是莫大的幸福啊！
“我可告诉你，以后我妈再给压岁钱，你可一定要高高兴兴地、痛痛快快地接过来，别再惹妈生气了……”媳妇儿还在絮絮叨叨着……
我好像犯了错，内疚地频频点着头，心中却激荡起一股甜甜的、幸福的、温馨的暖流。
望着车窗外急速退去的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新年景象，我的心里忽又升起深深的感慨：“以后……还能有多少个以后呢……老妈已过九十五岁了，虽然老人家身体很健康，我还是在心里深深地、虔诚地祝福着咱们的可敬可爱的老妈......
哇！有个老妈真好，这沉甸甸的压岁钱，我们是真的想年年的岁岁的一直地这样接下去，直到永远......
2024.2.15二稿
作者简介：
郭洪涛 网名 红土，大专学历。
做过工，做过美术设计、文字和法律工作。
诗歌、散文、小说和美术作品发表于多家报纸刊物和网络平台。
在《诗词天地》“中秋诗赛”中获优秀作品奖，在《全国首届玉兰杯新创文学网络电视大赛》中获铜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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