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蜂事
文/代维南
赶着牛从小路经过的时候,牛群不知被什么惊吓狂奔起来,起先我以为是蛇,随之一阵嗡嗡过后,我的脑壳上接连两下刺痛,火辣辣的,赶忙狂奔起来,双手在头发间乱拍乱抓。寻到牛,才想起在头发间查个究竟,挠了几把头发,见什么东西硬硬的,花生米般大小,拿在手里看时,它已经死了,黑黄相间,屁股上的刺还在,但少了几条腿,我想肯定是我拍脑壳的时候给弄断的。我很疑惑,蜜蜂蛰过我,没这么疼,其个头也没这么大。回到家,头晕乎乎的,眼眶已经有浮肿的迹象,母亲翻翻我的头发,又看看我的脸,朝父亲说肯定是被葫芦蜂叮着了。
后来,见大人们寻蜂、烧蜂,我耳濡目染的学会了这项技术。父亲偶尔会从山里弄来一两窝,连同树枝和蜂窝一起挂在土掌房的墙头,养起来,让它长大,八月十五(农历)前后烧掉蜂窝,从蜂房里取出蜂儿,油炸后当下酒菜。我仔细观察过,这家伙就是几年前叮过我的,挂在墙头一天一个样,蜂子们还有明确的分工,一部分在蜂窝外到处乱窜,其实也就是巡逻,一部分进进出出,回来时嘴里咬着一团黑黑的东西,那估计是建蜂房用的材料或是喂养它们的姑娘儿子的食物。再后来,关于蜂的理论知识又有长进。我知道,蜂有蜜蜂、葫芦蜂、大黑蜂和大黄蜂(大土甲子)等,期中葫芦蜂冬春时节在地下冬眠,五六月份的时候在地下的小洞里繁衍,七月时才把家搬到树枝上、屋檐下,十月后蜂房逐渐空了,蜂王又回到一处安逸的地下。
掌握这项技术,我少年时光的趣事多与蜂事有关。
暑假在家,将牛赶上山后最要紧的就是寻蜂。葫芦蜂有这样一个习性,喜欢去吭咬那些麻栗树,咬碎树皮后带回来建蜂房,而且都是单线路程,不会去吭咬别的树,往往这一点就成为寻蜂的重要线索。是动物都需要喝水,葫芦蜂也不例外,雨后,工蜂不需要到很远的地方是取水、喝水,附近的树叶子上有的是,但在炎热的夏天,尤其连续多日不下雨,工蜂就得到山沟沟、小水塘边去取水、喝水,这一来,它们选择的路线还是单线路程,这也是寻蜂的重要线索。工蜂们在家得讲规矩,外出觅食则是自由的,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口干舌燥,寻一片绿叶睡个午觉或是找几只蜂谈一场狗屁的爱情也是它们经常干的事情,当然也有惨遭大黑蜂伏击的,被伏击者往往身首异处。夕阳西下,阳光与林荫界限分明,工蜂纷纷回家,飞越树梢、山谷时,会发出嗡嗡声,或高频振动的翅膀在阳光下能清晰的看到一个白点,由近及远,只到消失在那边的树林里。往往凭借这些,我大体能确定蜂窝所在,不是吹牛,真的八九不离十。还有一项顶尖的技术活,号蜂子。说白了就是从白鸡、白鹅、白鸭等身上薅来绒毛,在用细麻线把绒毛栓起来,一端拧成一个圆环,轻轻套在工蜂的屁股上,再拧紧,等待工蜂飞回蜂窝的时候,眼力好的人能够很轻松的确定蜂窝在哪棵树上。用这些方法,一个假期下来,寻蜂的窝数竟然达到二十余窝。
想学着父亲弄几窝葫芦蜂到土掌房上养起来是一个奇怪的想法。一次放牛回来后,我没像以前一样把寻到蜂的事情告诉父亲,而是与弟弟商量,单独行动。弟弟先是不肯去,说是怕黑夜,也不奇怪,他才十一岁,后来我答应第二天带他一起去放牛,他答应了。太阳没落山,我们赶到挂有蜂窝的树下,先做好准备工作,把镰刀、斧头、锯子和从墙洞里掏出来的乱头发摆放好,见树下已经有昏暗感,才轻手轻脚的上树。上了树我才后悔,原来弄葫芦蜂回去养没那么简单。在树上,人轻轻挪动,蜂窝就会一阵躁动,工蜂会警惕性的爬出来,或飞,或爬在枝条上,稍有不慎就会被叮。此时,我想起曾经听大人们讲过的有关被葫芦蜂叮过之后非死即伤的故事,后背感觉一阵凉飕飕,手上的汗毛也随之收紧,便蹑手蹑脚的下了树。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挪动屁股,害怕把枯燥弄响会引来工蜂们的仇恨。过了一阵,树上的嗡嗡声归于寂静。我才大起胆子跟弟弟说,原来蜂子全是瞎子,也怕黑,有尿吗?弟弟不解,问要尿干什么?我说童子尿骚气重,可以辟邪,呛死它们。其实这些歪理邪说有听来的,也有从影片上看来的,至于用来驱赶蜂子那属于我的首创。弟弟掏出他的小弟弟在我准备好的乱头发和茅草团上尿了一阵,说好了。我重新爬到树上,轻手轻脚的将乱头发和茅草团固定在离蜂窝一米多的树干上,蜂还在窝里,但好像没之前的狂躁。又是镰刀、又是锯子,一阵忙活之后,蜂窝边的枝条、藤条被清理得差不多,我也站在树丫上将憋了一阵的尿全尿在树杆上。锯断挂有蜂窝的主树杆后,我左躲右闪才将其弄到地上,回到地面,一切就妥当了。到村口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等在那里,看清是我和弟弟回来,父亲接过我肩上的蜂窝,边走边教训我,说胆子太大了,以后不能这样......
第二天, 弟弟和我赶着牛上山。这小子野得很,到山上就和别的伙伴玩去了,嚷着叫别人给他弄个陀螺,我也乘机去寻蜂。回来时他正和别人打陀螺,见我来,便瞅着我送来一眼神,意思是情况怎么样。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咧咧嘴,继续玩他的。大家都玩累了,躺在树下睡觉时,才凑近叫我带他去瞧瞧。祸就出在这,到蜂窝附近时,我告诉他这是大黑蜂,拇指大小的工蜂厉害得很,十多只可以叮死一头牛。可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窜到我前面,此时几只工蜂飞起,盘旋,我急忙一把将其拉到身后,叫他别动,我也不敢动。一会儿,一只工蜂在我们头上盘旋几周后,直接落在我的大腿上,将它屁股上的刺狠狠地扎了进去,我伸出左手拧起裤子想把它赶走,也想让它不要刺得太深。工蜂飞回蜂窝后,我们才急忙后退,逃走。弟弟估计是被吓到了,大气不敢出的看看我,见我把裤子脱下来挤伤口,又穿上裤子,砍来根藤子扎紧大腿,又去砍根树枝当拐杖。太阳落山时,我是骑在牛背上回家的。吃过晚饭,父亲准备了些引火用的,背了背篓,带上弟弟出门去了。回来时,蜂房装满了背篓,我数数,足足有十五层蜂房。
现在,我左腿上还有花生米大小的一个疤,像个坑,更像覆盖在蜂房上的那一层薄膜,亮亮的。

作者简介:
代维南,玉溪市作家协会会员,偶有散文和短篇小说散见于《中国应急管理报》、《玉溪》、《玉溪日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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