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ll罗宏伟
今天是甲辰龙年的大年初一,也是姥姥离开我们二十周年的忌日。我和妻子特地赶回大闫舅厦,与弟兄几个一起,给姥姥烧了纸,磕了头。
那年正月初一的情形历历在目,姥姥的音容笑貌宛如就在眼前。
姥姥去世的前一年, 2003年春夏之际。前所未有的非典疫情侵袭全国,自上而下的自我隔离,让一个个村庄成了封闭的孤岛。八十多岁的姥姥,带着表弟的孩子良良,坚强面对经所未经的封村,在大闫村坚守了一个多月。我陪办公室领导到北景乡检查工作,才有机会看望姥姥。头发花白的姥姥,牵着六岁的良良,吾自站在舅厦老四合院东厦前的台阶上。高深的老院,不甚浓烈的阳光,单薄的姥姥,幼小的侄儿。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以往每每叫我们弟兄几个干好公家事的姥姥,第一次对我说,可能的话,回家转一转。在我的记忆里,要强了一辈子的姥姥,从来不曾向我们有任何的要求和索取。一个多月的孤寂,上了岁数的无奈,她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期待。我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七,天气很冷。我和老妈照常带了几件简单的年货回大闫舅厦看望姥姥。省吃俭用的姥姥,一如既往告戒我说,不要给她带那么多东西,不要给她乱花钱。临走时,她踮着三寸小脚,坚持要送我们到大门口。时光定格在了那难忘的一刻,年迈的姥姥坐在门墩上,默默地望着我们远去,久久不肯回家。
那一年的腊月三十下午五点多,我和从西安回到老家的表哥通电话,说姥姥和舅舅他们已经把家里打扫完了,正在忙着准备年夜饭哩。
那一年的除夕夜,说来奇怪,打扫完行署南院单身宿舍的小家,本来健健康康的我,忽然感到的脸发烧,浑身发软。𣎴到九点钟,竟躺在床上晕乎乎的睡着了。
那一年正月初一零时刚过不久,我在黑暗中睡醒了,身体竟奇怪地全好了。妻子说,床前新买的彩灯,她睡觉时还流光闪烁,亮好好的,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能亮了。
那一年正月初一子时许,睡梦中,突然听见老爸在门口喊,“伟孩,你姥姥不在了,赶紧回大闫”。一个激灵,全醒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姥姥好好的么,怎么说走就走了?
那一年正月初一不到四点,我妈和我赶到了大闫舅厦。姥姥身体尚温,一脸慈祥,静静地安卧在灵床上。84岁的她,无疾而终,于正月初一两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姥姥给我这个疼爱的小外甥的提醒。我后悔死了,懊恼死了,只怨自己太憨,没能好好珍惜与姥姥在一起的时光。 
姥姥平凡而伟大,她勤劳、善良、坚韧、刚强,于她而言,似乎就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难。年轻守寡,在凄风苦雨中,她独自拉扯大了姨姨、舅舅和我妈。而后,又经营两个表哥、表姐、我和表弟的成长上学。在姥姥的土炕上,留下了我们兄弟姊妹童年的欢声笑语,少年读书学习的美好时光。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她还帮助舅舅将抱在怀里的曾孙,抚养成七岁大的小小男子汉。煤油灯下,她纺线织布,送走了无数个通宵。锅灶台前,她辛劳操持全家老小的吃喝,几十年,不知疲倦。村南自留地里,她种植侍弄的金针和茄子枝繁叶茂、花开鲜艳、硕果累累,晒制的干菜成了我们餐桌上的最爱。
姥姥的亲情呵护,是那苦难日子里的光,照耀着我们成长前行的路。在童年的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是每年正月初一走舅厦。姥姥带体温的压岁钱,压在箱底的点心美食,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在那缺吃少食的年代里,清明时节的老虎馍,八月十五的月饼馍,过年时节的枣馍、麻花,常常是裹着小脚的姥姥,步行八里地,从舅厦大闫村送到景村我的手里。待到我们弟兄几个成家有了孩子,她还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给小辈们做小棉袄、小棉裤、小棉鞋。她把我们把紧紧地团聚在一起,教导我们向上向善,努力奔向富裕生活和红红火火的光景。
姥姥的挂念是我们一生的幸福。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受委屈,孩子们好不好,是姥姥对我们一直以来的挂念。让每个孙辈的小家庭和睦安康,让每个孙辈的工作事业进步成功,是姥姥对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她教导我们最多的,就是要与人为善、实诚待人,要扶弱济困、心怀慈悲,要勤奋刻苦、学会忍耐。自1987年离开姥姥身边,每次回去,姥姥总是给我们做她最拿手的美食,总要给我们带实在带不了的农副产品。对姥姥的牵挂,也已成了我工作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我幸福人生的恒久记忆。有一年夏天,我们兄弟几个都给姥姥送回了消暑用的白糖。可爱的姥姥还用杆秤秤了秤,说看你们谁带回的白糖多些。
2004年,农历甲申年,那年正月初一,可亲可敬可爱的姥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年年正月初一,今又正月初一,我们想念姥姥。
呜呼,姥姥,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二O二四年二月十三日


作者简介
罗宏伟,经济师,运城市社会稳定风险评估入库专家,现任运城市关工委秘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