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忠武(陕西)

儿子从单位打来电话:“爸,你在家吗,浩浩和他妈二十五、六回家。”已经是腊月十七,村街上,车来人往,从外地回来的儿女,带着城市的特产,三三两两,东家进西家出,给长辈拜早年。山村的上空,缕缕饮烟,大肉臊子的香味弥漫,采购年货的小车鸣着喇叭,一派生机勃勃,春回大地的喜庆映入眼帘。父亲接到电话,高兴地给老伴说:“咱孙孙和儿媳要回家了!”老伴眼含笑意,手里的活儿忙得更欢。前几年由于疫情影响,一年一度的团圆都成了泡影,农村老人翘首以盼的新年过得很无奈。疫情过后,各行各业融入到经济复苏的浪潮中,策马扬鞭。儿子和儿媳更是工作繁忙,不是值班就是加班,哪有时间回家陪老人过春节。老伴年过花甲,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家庭生活的风风雨雨,深知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一有空闲,跟着乡间厨师组织的服务队,过红白事,肘盘端饭,挣一点辛苦钱。每到春节期间,红事特别多,她既能干又舍得出力,受到几位厨师的嘉奖。她说:“年前跟着服务队多过几个事,挣些钱,等孙孙和儿媳回家,跟年集多买些香吃喝。”(割肉买菜)提起儿媳,老俩口喜上眉梢,逢人就夸:我儿媳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温柔大方,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儿子前世不知从哪里修来的福,娶了这么乖巧的媳妇。儿媳孝顺,教育的孙孙更是懂事。大前年暑假回家,看到爷爷奶奶头顶烈日,在苹果地里干活,汗流浃背的样子,对他的爸爸妈妈说:“我爷奶太辛苦了。”在回城的前一天,把他父母身上的现金全部掏出,偷偷地放在爷爷房间的书本下。坐在车上后,给爷爷打电话:“爷,你书桌上的书下面,有我给你们的零花钱,你和我奶多买点好吃的,少做点活,别太劳累了。”老伴又跟着服务队端饭了。听天气预报,过了腊月二十一,气温下降,有四、五天的雨雪天气。趁这几天暖和,他一个人打扫家里的卫生。一年没有收拾的房间乱的不像样子。满身灰尘的他,架着梯子,上上下下,出出进进,忙碌的身影显得有些木讷、吃力。

手机的铃声响个不停,他放下手中的活,电话那头是大女儿的声音:“爸,你在家吗?”大女儿不很给家里打电话,她常说,不打电话,说明一切都好。大女儿迟疑了一会儿说:“爸,我想回家。”父亲着急地问:“严重不,你女婿带你去医院没,婷婷知道不?”大女儿无助地说:“敷了点红花油,这两天才能慢慢地下楼了爸。”他沉思了一会,给大女儿说:“爸给你打点钱,让婷婷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伤筋动骨了没。”大女儿说:“爸,你不用给我打钱,敷点红花油就好了,我就是想家了!”大女儿说:“腿受伤没有给她说,我不想让她分心,怕影响学习。”父亲深知,大女儿打工收入微薄,要供孩子上学,房租生活费,身体一有问题都是硬扛过去的,女婿又常年不在跟前。父亲命令似的说:“我给你打钱,让婷婷带你去看医生。你就不要回家了,身体要紧。”她激动地说:“我应该给你和我妈打钱,过年是儿女孝敬父母亲的时候。多少年了,我没有尽到赡养二老的义务,请爸体谅。”两小时后,大女儿发来视频说:“爸,婷婷陪我去医院拍了片子,骨头好呢,筋伤了,问题不大,别操心了。我还让医生看了我的眼睛,视力模糊,说肝上火了,也开了点药。我记得我妈也有类似情况,给我妈也买了两盒药,一阵就快递。”“婷婷,你和爷爷奶奶在一块生活了五年,爷爷对你的学习成绩抓的太紧太严,是不是给爷爷记仇了?”“没有,爷爷是盼我考上大学有出息呢,我还能怪爷爷吗!”下午,小女儿从西安打来电话说:“爸,你女婿问,看咱家里过年还需要买啥,他年终购物卡里有钱。”父亲说:“家里啥都有呢,就指望你们带上外孙给我们拜年呢。毛毛乖呢么,前一次你们回家,我把毛毛惹下了,不知他过年乐意回老家不?”老伴下午过完事回家,第二天又跟着服务队端饭去了。他收拾完几个房间,擦了门窗玻璃。心里想:儿子、媳妇、孙孙要回来,必须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过一个舒心的新春佳节。腊月二十一,老伴一回家,他俩口搭手,把厨房里的盆盆罐罐搬到院子里,用抹布把灶房收拾的整洁干净。后边的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鸡毛随处可见,彻底清扫,不留死角。正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儿子打来电话说:“爸,车票紧缺不好买,三十晚上的高铁到杨陵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咋回家呢?”“大年初一了,哪里会有出租车?”老俩口放下手中的杂物,商量了一会。父亲给儿子打电话说:“你妈让我雇个小车,来杨陵接你们。”儿子回答:“三十晚上的车票前几天有,今天已买不到了。”父亲看着老伴的眼睛给儿子说:“单位休假有制度,你不要为回家,影响工作。”天上已经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家家门前火树银花,小巧玲珑的布景灯笼在雪中,更显得红得耀眼,如梅花迎雪开放。新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孩子们在雪中玩耍,他们点放着鞭炮,在雪里追逐嬉戏,山村沉浸在幸福、安康、祥和的气氛之中。一场雪雨,预告着新年的丰收和喜悦。草于2024年腊月21日深夜

本文作者程忠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