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麻官
文/常曙光
我很小的时候，院子里有一个小土丘，母亲种了蓖麻。语重心长地说“光子，封你做官。就做蓖麻官。蓖麻籽可榨油。你要恪尽职守，看着它长大。”
我郑重地点头。
在我的守护下，蓖麻长到一人多高，叶子像大人的手掌。每天放学回来，我都要打量一番。蓖麻能带来有滋有味的一日三餐，改善我们清汤寡水的生活。等待它结了果，我就可以自豪地交差、辞官。
这一日，一个细高个子的男人来串门。他很像庄稼地里一株高粱，摇摇晃晃进了屋。
她的身后，跟来一个矮矮的小女孩。她被蓖麻吸引了。走过来，又翻叶子，又摸枝干。
我就有些不乐意。也不问问主人同意否。这大约是来者不善。我隐隐觉得有点危险。于是，就到她跟前。
“你可以看，不能碰。这是我家的。”“嘻嘻。我偏要摸。我还想摘一片叶子。绿绿的，怪好看的。”
我推她，推不动。莫非她会千斤坠？仿佛长在地上的。我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蓖麻。反正他的父亲一会就出来，可以帮我伸张正义。
怎料，她极是执着。身影忽左忽右，我也紧张起来，她要偷袭哪里，我就护住哪里。蓖麻已随着我的行动，慌张地躲避。
她太灵活，我防备不及。她的一只手已经揪住了一片叶子。
我大惊失色，这还了得？
我拽住她的衣襟往后拖，根本拽不动。眼看着整株蓖麻都在倾斜，大厦将倾，十万火急。
“不能祸害蓖麻！快来管管！蓖麻是俺们榨油的！”我大声哭喊着，眼泪滚落在自己细木棍一般的胳膊上。
“咋了？咋了？”听到我的呼救，她的父亲大步跨出门槛，来到跟前。
可惜，为时已晚。一片叶子被揪下来了。
我放开她。腾出手去擦不断涌出的泪水。我心疼自家的蓖麻，为自己的失职愧疚，同时，想到蓖麻油，就更加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后来，她的父亲把调皮的孩子领出了家门。父母安慰了我，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我看着受伤的蓖麻，自责、痛惜正在蚕食我的心。
多年后，父母常在餐桌上提及此事，我始终一言不发。
蓖麻是我们对美好生活的企盼。
后来，生活质量高了。蓖麻的倩影，再也无处寻觅。
那株我曾经守护的蓖麻，绿意蓬蓬勃勃，依旧在我的心田生长。
作者简介
作者：常曙光 行唐作协成员，语文教师，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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