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母亲她们的妇女生产小组,午饭后给公社送一趟战备粮,早早就收工回家了。于是母亲带着我们全家人扛着劳动工具来到了自留地。按照母亲的思路,大哥润清、 三哥润海到自留地山根处的土崖上把大面积的黑灰色的老黄士(长期草木落叶构积而成的土壤,富含有机质的沃土)刮下来铺在地里。大哥三哥脱去棉袄,就像是战场上的勇士一样,满头大汗的干。我和润美陪着大嫂拣拾地里的小石头和草根,我们像过家家一样把地里的小石头拣出来垒在地边的塌豁处,我们把这叫修长城。大哥大嫂新婚不久,母亲视大嫂如掌上明珠,不舍得让大嫂下地劳动,我们也跟着大嫂轻松轻松。姐姐是我们家干活最猛的劳动力,姐姐一直和母亲在翻地。母亲的计划是入冻之际把自留地的土地齐齐深翻一遍,清除土壤中的石头杂草,并且冻死土壤中的病虫害,让土地休养恢复一个冬天。全家人汗流浃背的干了好几个晚上,每天晚饭后总要干四五个小时,终于把一块荒栖栖的地,翻腾的如同巨大的“蛋糕”,摆在那里。月亮下,母亲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土地和人一样,劳累了春夏秋三季,冬天让它好好休息一下”。完全进入冬天,这块本来被我们全家人收拾的像“蛋糕”一样酥软的土地,冻结的像生铁一样硬。三哥用镢头砍了一下,根本砍不动,只有一道巧克力颜色的小小痕印。三哥说:“害虫都冻死了!”我问,那钻在洞里的田鼠冻死没有?三哥说:“难说,不过日子不好过!”。不久,一场大雪铺天盖地。我远远望去,我家的自留地不见了,整个黄土高原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我家的地在那里,但是它一直在我温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