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25)高文峰诗集出版
追溯到高文峰和李武山上初中一年级时,他俩同村同班不同桌,同年同月不同日。李武山比高文峰年长十八天,座位比高文峰靠后三排。语文老师是位城里大姑娘,说话声音好听但音量太低,高文峰听不清,李武山听不见。语文老师成了语蚊老师。数学老师长得很瘦削,脸瘦身瘦胳膊腿瘦,写字瘦长,讲话调子高,李武山听得仔细,高文峰更不用说。他俩都喜欢文学,但数学成绩好,语文仅仅及格,每次作文得“3”分,都写成拙文。语文老师也估计学生没听好,每次临下课强调重点难点,拖延下课时间。遇见下一节是代数或几何时,数学老师就冲上讲台说:“上课!”班长就紧接着喊:“起立!”语文老师就抱歉地逃离。学生刚坐下,却有人举手要请假上厕所。因此,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很不和谐。
星期天,李武山和高文峰各提一条担绳(割柴用的带木钩皮绳)去曳坡。给拉架子车上坡的人拉偏套,每拉一次挣一角钱。赶天黑,每人能挣一元多钱。在学校门前的流动书摊上买书。李武山买的鲁迅的《野草》,高文峰买的《普希金诗选》。他俩进教室时遇见数学老师已站在讲台上。数学老师一见他俩手中的书,就有点生气,说:“就为买书迟到?以后不能这样了!记住: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把功课学好就能对得起妈爸!指望你俩?将来,还能著书立说呀?”说完,头一摆,李武山和高文峰如释重负,坐到自己座位。同学们讥讽地笑看:指望写拙文的你俩还能著书立说?
当天下午,李武山和高文峰拿着语文课本,来到校墙外的白龙河畔,垂柳丝拂着水面。他俩脱了鞋,坐在河边平石上,将脚伸进水里,任鲫鱼吻脚丫。李武山对高文峰说:“数学老师是班主任,要求学生全面发展,反对单科独进,跛子腿。”高文峰说:“他的批评是激将法吗?”李武山说:“是!我们要努力学语文,将来当作家,著书立说!”高文峰说:“咱俩不胜拜把子,你为兄,我为弟!互相帮助,共同实现目标!”李武山同意,指着河畔最大一棵垂柳说:“请垂柳作证。”俩人来到柳树下,刨坑装沙当香炉,折柳枝等长为香插炉中,俩人并排跪倒,异口同声道:“立誓人李武山(高文峰),请大柳树为我们作证,我二人柳枝当香,拜你为媒介,结为异姓兄弟,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村同校同班同窗学,立志当作家,学好语文课。我为兄(弟),不达目的,誓不为人。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于1961年6月6日正午。”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李武山加入了市作协后,又介绍高文峰加入了市作协。高文峰的诗集即将付梓。高文峰把他多年来发表的、未发表的诗分为九辑。第一辑:向阳花,歌颂共产党毛主席。第二辑:学稼篇,写毕业回乡务农的情景理趣。第三辑,育英篇,写任代理教师、夜校教师教书育人。第四辑:新人篇,赞扬英模。第五辑:乡愁篇,写家乡风土人情。第六辑:哀悼篇,悼念过早离世的伟人、亲人、同志、朋友。第七辑:纪游篇:写为生产队出差顺路旅游的景点。第八辑:说古道今,收录三首叙事诗,一首《玄奘取经》,一首《雷锋出差》,一首《东郭先生和狼》。第九辑:散文诗页,收录四篇散文诗,即《砍樵曲》《校园灯火》《水库剪影》《白沙滩放歌》。书名字叫《高文峰诗选》。高文峰把整理好的书稿拿给李武山看,李武山连声称赞。高文峰说:“麻烦你给兄弟写个序,再给空白处画上尾花。”李武山说:“写序可以,我画尾花,恐怕你看不上眼。你是市美协会员,瓤我呢吗?”高文峰说:“我画写意花鸟凑合,画尾花还得麻烦你!”李武山只好答应。他的序把当年俩人结拜弟兄的事首次披露给世人。这正是:
少年立志当作家,
河畔结义非玩耍。
著书立说宿愿酬,
出版诗集传佳话。
2024-1-27-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26)齐竹叶草率订婚
通往大王村的水泥马路上,走着一位中年干部打扮的人,头发是朝后梳的号称大背头,白衬衫,没打领带,外罩西服,没扣钮。衬衫筒在裤腰里,新牛皮裤带钗子铮亮,黑制裤折叠楞线明显。皮鞋是棕色巡洋舰牌子,袜子是白色的。他眉目清秀,鼻子直而高,带点洋人气,嘴角上扬微笑。他名叫雷真玉,今天要去相亲,经人介绍的对象是齐竹叶。他臂挎提包,似乎没装多少东西,走路是急行军速度。
齐竹叶坐在床前,给母亲一勺一勺喂小米稀粥。母亲仰面躺着,每听见门外犬吠,就叫竹叶出门去看,看是否来了人。竹叶已经看过三次,都是过路的。
本来,竹叶今天要去参加团支部会,母亲硬说自己腹部疼痛,需要揉一揉,还说今天要来贵客,需要竹叶招待,自己有病,招待不好。竹叶的父亲死于白龙峪水库抢高程时,母女俩相依为命,母亲当妇女队长,带领妇女战天斗地,工分比有些男劳力还挣得多,竹叶从小跟她妈学习家务,干农活,是她妈的尾巴。她妈的话,说错了她也不违背。等到她继承了母亲基因,当了铁姑娘突击队长,她妈想让她早点出嫁或招亲,她却变得似乎不顺教了。因此,今天的雷真玉要来相亲,母亲釆用瞒天过海之计,只说是待贵客,不说是相亲。
雷真玉气宇轩昂地来到齐竹叶家,进了院门就高喉咙大嗓叫道:“齐竹叶!齐竹叶!”齐竹叶听声陌生,没有答声,母亲“呼”地坐起来,下床穿鞋,齐竹叶刹时有几分明白,但来不及了,客人已进屋。雷真玉进屋就说:“铁姑娘队长齐竹叶,熟人么!我是雷真玉。”母亲就说:“竹叶,快!给真玉下臊子面!臊子在后锅里,你在前锅弄。”齐竹叶莫名其妙,只好像只拐磨,被拨一下,转一下。雷真玉肆无忌惮,从提包里拿出约四斤重的大荷叶包,说:“腊羊肉!竹叶,你给咱切!”把荷叶包往案板上一搁,又掏出一瓶红酒,往衣柜盖上一墩,说:“进口红酒,很好喝,不会醉!”齐竹叶心里嘀咕:“啥关系?这么赖厚?是母亲的老亲戚?还是我过去的熟识同志?”齐竹叶碍着面子,也不好意思问,糊里糊涂切肉下面,脑子一片空白。
趁着雷真玉上厕所去时,母亲悄悄问齐竹叶:“你见过真玉吗?这个人怎么样?”齐竹叶说:“在白龙峪水库劳动时好像听说过,还行吧!”母亲以为有门儿,就趁热打铁:“这娃好!在乡政府干事哩!一个人管几样子事。提拔的可能性大着哩!除了上班工资,还有额外收入,还承包了……”齐竹叶不耐烦地接口道:“还承包了国务院!好不好?”母亲听见脚步声,忍着,不说了。
炕桌摆脚地当中,切好的腊羊肉堆在菜盆里,散发着好闻的羶气。红酒瓶墩在菜盆旁边。捞面浇臊子时,何心石陪着支书何晓霞来了,啥话也不说,只是笑吟吟。母亲只招呼大家吃臊子面,把羊肉往碗里拨,也不说是为啥吃臊子面。齐竹叶更不好意思问其所以然,揣着半明白装作全糊塗。
吃完臊子面,何晓霞说“有事”要走,母亲说“不送”,何心石就说“我送”。雷真玉也说“有事”要走,母亲教竹叶送送真玉,齐竹叶说:“我洗碗哩!”雷真玉就说:“熟人么,送啥呢?又替我走不了路。”母亲就亲自送出街门,雷真玉婉拒道:“妈!您忙忙的,回去。”齐竹叶听见雷真玉叫“妈”,两腿一软,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瞎胎咧!”
这正是:
瞞天过海相亲局,
装聋卖哑待新人。
聪明反被聪明误,
糊里糊涂订了婚。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章。
2024-1-7-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