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文/遥远的距离

     父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了，他故去的这些年里，忙碌的日子，我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生活闲暇时，关于他的记忆又格外清晰。

       2008 年 8 月 8 日， 农历七月初八，天气异常炎热。 已是酷夏，末伏的第一天父亲去世。前一天，住院的父亲还催促我早点回去，老家的大门关着呢，外边的鸡回不去家。因为父亲生病，母亲买了几只老母鸡在老家院子里散养下蛋。可今天再去医院，父亲病情加重，神志已不清，母亲让我联系车辆抓紧回家，我在慌乱中联系一辆 120 救护车，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已经不能够再说话了，到家后，自家的叔叔、大伯、弟兄们都在门口等着， 是乡亲们用担架把父亲抬到屋里。

       那时，我对死亡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即便当时的我已步入而立之年，虽然我早就知道 生老病死的道理，虽然父亲一年前就被查出癌症......看着被几个人抬进屋里的担架和担架 上面的父亲时，我完全不知所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天气虽热，心里却一片冰冷。

       十六年了。 父亲去世当天的一幕幕，在我脑子里至今都十分清晰，当时的我不知所措， 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人在面临巨大的悲痛时，是没有过多情绪的，也没有眼泪。

我站在床前远远地看着父亲，他们把父亲放到床上父亲常躺着的那个位置，弟妹(医院 护士)马上给父亲打了强心针，挂上点滴，那时候的父亲呼吸微弱，叫了几声父亲，没有反 应，我慌乱地移开目光，又非常不舍地回头看了看父亲，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眼啊。父亲当 时应该能够意识到他的亲人就在身边。床边和屋里有很多人，我记不起来那些亲人什么时候来， 又是什么时候靠近父亲的。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父亲会离开我，永远地离开我们。

     我以为还有机会能见到他。母亲掩面小声哭泣。父亲的药瓶被取掉了，我看着父亲脸部变黄，是那种惨黄色，不知 道该怎么形容那种颜色，只要我一闭眼当时的情景就能够再现，而且特别清晰。

      我听见有人让母亲去为父亲找衣服。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到了床边，我开始用手抚摸 父亲的腿，已经记不起来我当时为什么那样做，我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父亲的腿，然后又捏了 捏他的脚。

       人生有多少初见的喜悦，就会有多少别离的悲伤。我的悲伤不是哭泣，是机械地重复父 亲在世时，因为胃癌术后身体虚弱，腿部经常发凉，我为他揉腿捏脚的动作。

      我记得有一位长辈过来拉我，他要我去收拾一下堂屋。现在想来，长辈应该是想支开我。 不想让我看到父亲离去时那一幕。

      再次走进父亲屋里时，父亲已经换好衣裳，他的脸被白布遮住了，一块白布隔开了我们。 至今都不能忘记，那满院子的白色，房子是白色的，墙是白色的，树也是白色的。

      父亲被火化的当天，我们作为子女要去看一眼亡父的容颜，白布被揭开的瞬间，我别过 了头。父亲的容貌永远的定格在那一刻。

       2007 年父亲因为检查出胃癌，饮食受到极大影响。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里， 父亲最爱 吃我做的挂面汤。那种飘着香菜，滴几滴香油的挂面汤，清澈而芳香。

      父亲教书二十余载，最初在北程公社小学，再到殷村四中，后来调至县人事局直至退休。 他喜欢写写画画，最钟爱的是写毛笔字，八九十年代，每年春节少半个村子人找父亲写对联， 他乐此不疲。家里至今存有当年父亲在山西五台山买回来的砚台、笔墨。睹物思亲，每每回 到老家都要去后屋—父亲的书房，看一看，坐一坐，闻一闻那熟悉的墨香。

      2006 年父亲在世时，在村南地头打了一眼井，那段时间父亲没日没夜的忙活(我一直认 为，父亲的身体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家里还有几亩地，浇水困难，打井成功后，那段时间是 父亲最高兴、最开心的日子，终于不再为浇地发愁了，附近的乡亲到浇地的季节经常和父亲套近乎。父亲大度，心地善良，只收电费，他说乡亲们种地不容易，从不收取额外的费用， 父亲的格局，让人钦佩。父亲的善良，让人感动!......写到此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 下来。欲翠田间起父茔，再见音容梦几更。......水塔依旧在，慈父却远航。......

      父亲走后的几年里，我只要一合眼就能梦见他，那真是魂牵梦绕，刻骨铭心。 子欲养而亲不待，痛彻心扉。我知道那 是因为我心存愧疚，我深责自己父亲在世时没有好好孝敬他，情感上没有给他更多的慰藉， 还时常让父亲生气。

     他一生辛劳，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我们长大了，成家 了，更多的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家庭，对父亲的回报少之又少，对父亲的关心微之又微。

      曾经觉得父亲对我们过于严厉和冷酷，其实父亲一生为家庭的付出和操劳，就是对孩子 们最温暖最炽热的爱。虽然从小畏惧父亲，但内心对父亲还是十分崇拜和尊敬的。曾经觉得 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对父爱尤其对严父的爱，需要用一生去理解、体会，用生命去感悟。

    如今当我真正理解严父给予我不一样的父爱时，懂得看似冷漠、严厉背后的父爱是多么 的无私和伟大时，他却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给孩子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 和悲怆!

      在父亲去世的第十三个年头里，我就想着手写一写父亲，每每提笔，心情沉重，想起父 亲的点滴，泪湿衣襟。一直拖到现在才完成对父亲的追思。用手中的笔和深深的爱，表达一下对父亲的追忆。

     忘了告诉父亲，在您走后的第五个年头，家里添的二小子，如今小儿子也已经十二岁了， 我已步入知天命的年纪，在您离开我们的日子里，我经常回忆，怀念，经常梦里见到您...... 听人说故去的亲人入梦，是牵挂家里的亲人。

     我敬爱的父亲，希望您在那边生活幸福，母亲安好，家里一切都好，请勿挂念，我们永远爱您！

(撰于甲辰年腊月十六)

作者简介：遥远的距离，本名周进强，男，河北元氏人，现工作于石家庄货运中心平南网点。爱好文字，喜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