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平凹与棣花
作者:张书成
说实话,棣花是因了贾平凹及其作品出名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低估棣花古镇的历史底蕴与文化含金量。棣花,贾平凹心目中的棣花,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我记忆中的棣花,可以用这样一个顺口溜来表达——棣花是鱼米乡,陈家沟是银行,许家沟是粮仓,西三塬有作坊,巩家河尽是石匠,南沟人会看阴阳。这句顺口溜基本概括了棣花古镇各村古老的产业特点。说棣花村是鱼米乡,那是除了丹江沿岸一望无际的稻田这个“米袋子”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鱼池荷塘,它们既是“菜篮子”,又是“钱袋子”;说陈家沟是“银行”,那是因为村里读书人多,能工巧匠多,在外工作的人多,家家都有“钱罐子”;说许家沟是“粮仓”,那是因为全村土地宽广,乡民勤劳,种地能手众多,困难时期,种的红薯挖回来要搭高梯子往上倒,远近的人常去村里买红薯,籴包谷;相邻的西三塬村却是有名的“作坊”,全村人不是开“油坊”,就是办“豆腐坊”“挂面坊”“磨面坊”“醋坊”,逢“三六九”棣花遇集,街上摆摊子的多是西三塬的人;最西边的巩家河村,土地资源少,却依山而居,靠石致富,成了“石匠”村。一沟上下,家家户户都会破石凿料,打石狮子、门礅、猪槽、牛槽、碾子、石磨……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山高坡陡、资源短缺的南沟村,有看风水的“阴阳先生”,有“吹龟兹”“唱孝歌”的乐队,有给猪牛羊看病的兽医,似乎都是“手艺人”,日子也过得挺“滋润”……

这几十年来,棣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金秋飘香的稻田变成了千亩荷塘,荷塘边上矗起了高入云天的摩天轮,成了一个游乐场;长长的丹江河堤上高大挺拔的白杨和桶一般粗的垂柳,被一道长长的水泥河堤所代替;浩浩荡荡、清澈见底的丹江水,变成了蚰蜒道一样可怜巴巴的的河流,浑黄污浊的河水无声地流淌,哪里还有活蹦乱跳的金花瓣鱼?也绝对看不到趴在石头上晒盖的大鳖,更看不到蓝天白云下飞翔的苍鹰白鹭和沙滩上跳跃的小鸟!一望无际的棣花塬上,绿油油的麦田和密不透风的包谷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南边青岗坪、寺坪和北山条子沟、苗沟搬迁来的移民大片房子,水泥疙瘩代替了麦穗和包谷穗散发的清香,腰山的许家沟、西三塬、巩家河新修了公路,庄稼地不是栽了核桃就是猕猴桃、樱桃,山坡上没有了如云如雾的杏花,路边上也没有了苜蓿草的五颜六色小花,却种上了其他地方广种的十洋景、太阳花……美是美了,却少了一种古朴的自然景色,少了些五谷飘香的诗情画意。
以我来看,棣花不是几本书,不是一大堆房子,不是一堆砖头,不是一堆积木式组合的水泥建筑。扑入我们眼帘的荷塘可能比当年的荷塘更荷塘,但已经没有当年荷塘的那种乡村遗韵、意蕴了。当年的棣花荷塘,夏天荷花更肥大,颜色更丰富;冬季挖莲菜的男子汉穿着短裤,手挥铁锨,身边是一堆又粗又大的莲藕,莲藕边上是一只木桶,桶里是挖藕逮住的金花瓣鱼,还没有黄鳝,海巴子;路边的五颜六色花朵和观光旅游的人群,远不如当年满山遍野的杏花和田梗上的紫红色苜蓿花看得令人心醉……


追根溯源,棣花诞生于农业社会,农业元素才是棣花的文化基因;棣花有着自己的蝶变,但万变应该不离其宗,那个“宗”字就是传统符号,只应放大,不应缩小,更不能一笔勾销;今天的棣花非比寻常,天翻地覆不应把老棣花全部格式化。时光并不久远,很多棣花人记忆犹新,可以不复制、粘贴昔日棣花原貌,却可以还原、再现昔日棣花的风韵、风姿、风采,不令文化的坐标发生颠覆性位移。

人们去棣花一定不是为了看那些与他乡相若的样子,而是要领略棣花异于他乡的独特风韵,去了后惊呼:“哦,这才是棣花啊!这才是贾平凹心心念念的棣花呀!”去的人去了,还想再去,那棣花才算再生了。我想,人们肯定想看到的是昔日的棣花,而不是现在人为打造成的和其他地方景色雷同的棣花啊!
作者简介:

张书成,男,生于1956年12月,陕西省丹凤县棣花镇人。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政府公务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商洛市作家协会会员,市诗歌学会会员,丹凤县作协理事。从上世纪 90年代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发表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数百篇(首)。《万湾农家乐》、《旅游遐想》等获丹江旅游征文二等奖。部分散文、诗歌被收入《采芝商山》、《丹凤文学》丛书。出版有散文集《棣花细语》、《棣花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