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爷铲雪
文/王信民

除夕大清早,大爷厚棉袄沾满银白色的雪花,裤裆子湿漉漉一片……老奶奶瞅着躺卧炕的他,嘴里不停地咕哝:哎,铲雪给累的?还是老毛病又犯了?
听老奶奶讲,潘大爷俩人入洞房的前半夜,他就把那嘎嘎新的棉褥子尿湿了。在这之后,大爷尿炕这点事儿,就成了她一块心病。
老奶奶娘家姓武,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户人家。潘大爷是家里人倒插门送他来奶奶家的。二人成亲那会儿,时兴媒妁之言的老式婚姻,年龄小老奶奶五岁的潘大爷刚满十一岁,按媒婆的话说:女大五,赛老母……
那些日子,老奶奶除无微不至地照料他外,每回要起夜时,她还要惦记将“小弟弟”从被窝里唤醒。如今,二人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依然相濡以沫,恩爱有加……遗憾儿子几年前离开了自己。
从那年起,不管是北风刺骨的三九天,还是春风乍暖的二月天,只要碰上老天爷撒欢降雪儿,潘大爷就沿山路那条曲里拐弯的坡道,默默地铲雪儿。

村子里的乡亲们,瞅着飘逸的雪花中,潘大爷那隐隐绰绰的背影,都会默默地为他祝福。
大年初一,纷纷扬扬的雪儿悄声无息地又来了,他仍在雪花儿中忙活着。
大年初二,老奶奶对他说,你都累成这个熊样子了,还铲得什么雪儿?潘大爷一声不吭,拎着铁铲、扫把,朝着白茫茫的雪地,颤颤巍巍地走过去……
祭灶节这天,老奶奶从村东头小卖铺买了老乡自家酿的一桶地瓜烧酒。这不,初一到十五,她尽给老伴儿开小灶来着。猪腰子、羊凹腰、山药……只要能提气的东西,由他可劲儿地造(随意吃)。
元宵节过后,阳气上升。潘大爷再也不尿炕了!
孙子好奇地问:“奶奶说您尿炕是铲雪给累的,您不会歇歇呀?”
爷爷咧嘴一笑,说:“我尿炕那是'返老还童',咱上辈子欠你奶奶她家嘞。”
三年前一场疾风暴雪,儿子不幸遭遇车祸“走”了……潘大爷他老是担心打工返乡的人们,大雪天的再发生啥意外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