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南瓜饼

文/付玉霞

    日子本就庸常，却有细碎的砂糖洒落其上，碎碎发光。

    不同于乡下晚风的的清凉，城市夏日的晚风总夹杂着一股子燥热，坐在窗边的书桌旁，一阵清风悄然扑面而来似带点甜，恍然记忆中姥姥做的南瓜饼上砂糖的碎片浮现又变得清晰起来，忽然情绪上涌，又打开过往的电话录音，想提笔写下关于你的片段。

    “晗宝，放假来乡下吧，姥姥给你炸南瓜饼吃呀”。“好，老早就想念您的手艺了，放假就回来，您也要照顾好自己”。两年前的电话录音现在播放依旧恍如昨日。

    儿时在乡下读书，乡下的夏日，白天夏蝉在树梢吟唱，学校泥地的操场被阳光暖的滚烫发热。放学后，一群顽皮的小孩，顶着烈日的余温，在小河边欢闹。大胆的男孩直接在小河里游泳摸鱼，胆稍小的女孩就在河边抓虾，好不快活。当晚霞沉落，皓月当空，远处的田野蛙声阵阵，墙角的蟋蟀窃窃私语，小院里的丝瓜爬满泥墙，开满了小黄花，一簇又一簇。架子下的葡萄串颗颗珠圆润滑，农家小院里也传出阵阵欢笑。当晨曦微露，公鸡啼鸣，宁静了一夜的村庄开始热闹。小孩们成群结队去上学，早起的麻雀欢快的觅食叽叽喳。姥姥也早早的就忙碌起来，喂食鸡鸭，去菜园除草时总会顺带摘一个黄澄澄的大南瓜回家做南瓜饼。

    傍晚放学回家，小小的我直奔厨房，守在灶台边，看姥姥炸南瓜饼。切瓜剃籽，和面，摊平，下锅炸，最后再在金黄色的圆圆大饼撒上一层细碎闪闪发光似星星的白砂糖，迫不及待咬上一口，又软又酥，软绵绵的略带嚼劲。姥姥微眯着眼笑着戏笑我说“贪吃鬼”边说又给我冲了一杯甜水，说“慢着点，没人抢你的哩”。小院外吹来阵阵清凉，伴着一股香甜，花果飘香。香甜的美好在脑海里细碎闪闪。

    再后来，随着姥姥的离世，我也回城读书，对乡下的记忆已渐渐模糊，池塘里的蛙鸣，墙角下的蟋蟀，碧绿绿的菜地，黄簇簇的小花……这些细碎的闪闪已经悄悄的消散。那个满头银发两鬓斑白的，笑起来眼角皱纹深深的，身体硬朗炸的一手好吃的南瓜饼的老者呐，在记忆中已经越走越远，越来越浅，越来越淡。唯有脑海中依旧闪烁的细碎星星是黄澄澄的香甜南瓜饼。因为种种原因也没能吃上姥姥亲手炸的撒满砂糖的香甜南瓜饼，而那通电话录音的对话也成了最后对姥姥的念想。

    恍然，夜幕下的月光，闪烁着的繁星，悄悄洒进我的窗户，在桌上、手上、纸上、心里、夜风也变得清凉，清风微甜似撞入我满怀。起身站在窗户边眺望着，透过满城的灯火阑珊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又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村庄，熟悉的身影，于是敞开衣襟将这满怀清风尽数归还深山，小小的萤火虫飞过，一片片细细闪闪，又回到了姥姥的厨房和洒满砂糖的南瓜饼……

在遗忘，在成长，在空旷中填满又消散，唯有脑海中记忆深处姥姥做的南瓜饼上的砂糖带着香甜美好经年难忘，也温暖着少年坚定缓缓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