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仰望胡杨》
作者/憨仲(山东)
三十年的病魔肆虐,三十年的生命磨难,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中为我加油,为我助力,方才使得我这个命运多舛的人,顽强的生活在茫茫的精神大漠里,独自驾一叶扁舟,演绎出人生的曼妙精彩。
也许有人会怯怯在问:你的精神法宝是什么呢?我会毫不迟疑的说:胡杨,生活在沙漠里的胡杨,是它们生命绽放出的那一抹绚丽,让我在绝望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浑身充满了元气,懂得了内心修养,鼓起了生命的风帆。
胡杨,别名“胡桐”、“水桐”,又叫“异叶杨”、“三叶树”,还叫“眼泪树”、“异叶胡杨”,又被人们誉为“英雄树”、“沙漠英雄树”等等。该树,具有忍受荒漠干旱、恶劣多变气候以及抵抗盐碱能力,生命力极其顽强。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种杨树,6500多万年前就在地球上生存,是第三世纪残余的珍贵树种,被植物学家誉为古代树种的“活化石”。正是在我精神最为消沉的状态下,喜欢读书的我,自书本上了解了胡杨“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烂”的顽强特性,认识了“英雄胡杨”。由之,其幻化为我生命的精神支柱,让我几近崩溃的灵台,注入进一缕使之亢进的精、气、神。
生活在鲁中丘陵的我,尽管一直仰望胡杨,却由于相隔遥远,新疆阿拉尔、塔里木、哈密、巴音郭楞、以及内蒙古额济纳等与我都是隔空相望,成为我生命中的奢望,心头上的一大缺憾。即使有过擦肩而过,却因季节的阴差阳错,没法体味秋季来临时,沉默了许久的胡杨尽情张扬大美而放弃。然而,金灿灿的叶子、火辣辣的个性,却始终摇曳在心头,暗中释放着璀璨的光芒。催我奋进,助我顽强,点燃起我生命的火花。有人说:不见到胡杨,不知生命之绚烂。深秋时节,我被胡杨林的似火热情点燃着,仰视着那片“成林敢锁狂沙舞,独木能将傲骨扬”的英雄者,按下了心向往之的快车键。
似乎是凭借“不到黄河心不死”毅力,又好像受到大漠胡杨树的倔强感染,今年秋天决意实现我们的那个千年之约。由是,顾不得家人的劝阻,顾不得好友的忠告,亦顾不得身体的残缺,飞蛾扑火般地踏上了西去的征程。或许新疆的胡杨相对远点,抑或经不住额济纳胡杨的频频抛媚,铁定了黑水城的弱水三千胡杨林。车骑以超现实的速度,经燕赵、穿吕梁、掠陕北、宿凉州;绕张掖过酒泉,三天长途跋涉四千余里,正午时分终见达来呼布。
如饥似渴地贪婪着:黑水城的厚重文化、金沙湾的壮美胡杨、怪树林的奇异造型,任由橘红圆日、弱水三千、漫天红霞、“醉美”胡杨漫过心头,刷新了我的视觉盛宴。错以为这是梦境,掐掐肉生疼,方才相信梦已成真。
置身于沙丘、荒漠的怪树林,体味着《黑将军的不死传说》,寻找着哪棵千年不倒的胡杨是黑将军的化身?哪些是其部下的变异,如血的残阳,笼罩着扑朔迷离的怪木,为传说平添上些许神秘色彩;悲催的《雅玛.梅雪儿的故事》,给胡杨林爱情主题增加上永恒砝码。“敢问痴情深几许,三千岁月笑从容”。这茫茫大漠深处,哪棵是楼兰公主的不死灵魂呢?我苦苦地搜索着精神寄托的女神。怪树不畏强暴、坚贞爱情的绝佳演绎,无论树干弯曲、倾斜或残缺,都会找到他们所显现的英雄本色、美丽光影,沙丘下,那些残缺的树枝,分明是战士的铮铮铁骨;风沙打磨的树根,像极了华夏民族的龙形图腾;丑陋的半截多杈树枝,俨然开花的吉祥鹿角。这一切的一切,尽管似像非像,给了我莫大的精神慰藉,却是毋庸置疑的。
胡杨林不仅仅是有着传奇色彩和故事,也是有着诗情和画意的。朦胧的夜幕笼罩下来,恍惚中,诗王、诗佛带领着历朝历代的诗人,穿越时空隧道飘然而至,他们各自以格律诗韵抒发着自己对沙漠、胡杨的无限慨然。听:白乐天“天地连苍茫,大漠空悠悠”的吟咏,余音绕梁;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朗诵,掷地有声;张继触景生情,“枯枝有霜晶莹色,孤松独立夜沉沉”,铿锵有力。看:韦应物“胡杨萧萧西风里,江南江北寄归期”的彰显,耐人寻味;王之涣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胡沙半点香”诗韵,字字玑珠;崔国辅的“凭高傍梁嗟胡杨,风疏晴朗漫步长”情致,令人咀嚼。还有郑光祖、姜夔、闻一多等人的《咏胡杨》,各有千秋。窃以为,尤以王翰的《凉州词》为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震耳发聩,大有金声玉振之感。他们的赛诗会美妙绝伦,精彩无限。无不触景生情,以凝练的词句表达着对《荒漠》《胡杨》及《胡杨林》的感触和讴歌。
尽管胡杨林是额济纳的标识,可以说,只有七道桥才是其经典之所在,七道桥也叫绿洲,是震颤心房的最大动力。人们说,胡杨林的晚霞和朝阳最美,昨晚黑河胡杨晚霞了,今天的绿洲朝阳,是万万不能错过的。果然如此:一道桥的沙漠、骆驼、古木、阳光交织在一起,大块的金黄涂抹出绿洲的无限活力;水是二道桥的灵魂,疏密有致的胡杨林,浅绿、淡黄、橙黄、金红,异彩纷呈。彩林倒映、影景难分。在这里才明白“美轮美奂”这个词语是怎样产生的,诚然是油画大师精妙之作的代名词。可以说,一至七道桥的景致大同小异,却又各不相同。于我来说,最倾心的胡杨树当属四道桥的英雄林。我折服老谋子贼亮的眼光,他把《英雄》主题定格在这里。因而,这里的胡杨成就了《英雄》,《英雄》亦彰显出胡杨生命的顽强。
英雄林木的自然造型,千奇百怪,以原生态自生自灭的面目示人。将生命的神奇、坚韧、挺拔、豪烈、苍凉、壮美之写意,描绘于不毛之地的大漠。展示着顽强向上、竭力支撑、匍匐前进、遍体鳞伤的英雄壮举,演绎着其“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的壮美赞歌。自它们身上,似乎我读懂了什么叫生存、什么叫艰辛,什么叫信仰、什么叫力量,什么叫伟岸、什么叫刚毅,什么叫不屈、什么叫顽强……胡杨用无声的肢体语言,诠释了英雄的本真。体现出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大概,这就是我仰望胡杨的答案之所在吧?
一派赞扬声里,人所共知:胡杨精神幻化为坚毅的象征,讴歌的对象。请教林业专家方才得知,胡杨的寿命仅仅100-300年,最长亦不过500载。这样看来,那“三千年”的神话,岂不是骗人的鬼把戏吗?我们是不是为其假象所迷惑呀?我的《仰望胡杨》篇舍,又是不是一个伪命题呢?纠结于真与假的憨某,毫不犹豫地转身啐了一口“呸”,拂袖而去。
作者简介:
憨仲,山东淄博人。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东方散文》杂志社总编、淄博市残文联副主席,出版文学专著20余部,尤以历史散文、乡土散文、游记散文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