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旧工友,新聚会》
作者
邹春林
都说人生的关系无他,除了聚散是牵挂。当然,这里指的是亲人朋友,至于其他的无关者不在其类。
都说欢聚在节假,可是,现在盛世时代,家家富得流油。长节假往往都愿意花钱旅游,寻找“事和远访”,异方“闻香问柳”地开眼界去了。本乡本土都找不着几个亲朋好友可以醉酒聊天欢歌的了。
因此,就来一个提早,趁着现在接近春节,邀约了相隔几十年的一帮“老后生”,选好吉日良辰,到一家有份量的酒店大聚会。
酒店包一大间,久违的工友陆续到来,喧闹声越来越大。自我介绍的,嘘寒问暖的,夸张赞叹的,善意调侃的,而最让人难忘的的是惊讶声。相隔几十载,往日的音容笑貌全然付之时流,今日的身材影像全是陌生,而且又跟熟悉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怎能不引起惊诧啊!

上世纪八十年代,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我被分配到新干县玻璃厂工作。那时,中国正是人口红利最富庶的国度,工厂招来的几乎都是些年轻儿女。当时人们单纯,尤其是年轻人更是从心底到外表都阳光灿烂。我们同车间的工友们,亲和得就像一大群兄弟姐妹。烧烤炉,吹小泡,吹大泡,来回穿梭送吹好的玻璃瓶子。跌落的玻璃泡的清脆音响和着我们青年们的欢声笑语,让我们在低廉的工薪中获得人生最愉悦的时光!
后来改制了,工人无产阶级领导成为了真正“无产阶级”,而有产有钱的老板登上了社会舞台了。我们玻璃厂也由公有制一夜间转而为私家企业了。职工都变为了出卖劳动力的“无产”打工仔。从此后人际关系就彻底变味了:权利,金钱,关系,从属,溜须拍马等成为了工作和生活的门道了。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自然,那样的关系不可能再造就出清纯的友谊来。
幸亏我那时已经是从军吃行伍粮回来的人了,多年接受党和部队的教育,让我有了免疫力,没有跟着走进扭曲人性的倾轧旋涡。所以,我留给当年工友们的印象大都还是正面的。
衣食足则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仪。现在世道丰盈,良好的礼仪依随着人性又开始回归了。这不,微信一声招呼,应者云集就是明证。
民以食为天,既来到了大酒店,首先是吃。首吃最高级的,腻了就贵买最低级的山野青蔬,吃得个个油嘴汗面。烟酒不分家,果汁饮料一打打。飞盏交觥,殷勤互劝,直到人人都频频打饱嗝,轮流光顾洗手间为止。
只是吃喝,酒肉朋友,我们当然不耻为之。我们的情谊是更纯净的,吃饱只是一个节目,接下来,就是拍照。自拍的,互拍的,偷拍的,三五成群凌乱拍的,选择有意义的背景拍的,最后是全体合拍留念照。
留念照拍好了再胡侃溜达一会,本该走了。可就有人大声说:“咱们K歌去!”。

一看,在那边站几位穿着不凡的“工友”,其中一位高个子正在招呼大家。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同样天地同样水,养育的人儿有劣优。当年我们这批玻璃工友,日后四海江湖中浮沉各见,其中也出来了几位成功人士。刚才商量着说要去K歌的,就是其中的几位。
于是就K歌,彩灯的晃动是最好的煽情剂,人们再也没有腼腆,一位接一位地唱,一双接一双地舞,尽情地将成功人士的慷慨幻化成声波和光影。
确实,有些豪兄朗妹唱得挺优秀,舞得挺柔美的。我看着听着,有好些时段竟然情不禁地暗暗为他们惋惜——为他们没有成为当红歌手和舞者而惋惜。
日色开始努力催促人们了,聚会终于散了,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去。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地接收到现代通讯传过来信息、图像、短视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