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起,洒扫清除”,一天的幸福生活从洒扫开始。洒水清晨气,挥帚祛尘埃。清扫堂室,扫地扫炕扫锅头。东扫西扫,离不开扫帚笤帚。“门圪牢儿里卧条狗,每天早晨走一走”,谜底射的就是扫屋地的笤帚。
家家户户离不开笤帚,笤帚用起来得心应手。做笤帚的材料就是黍秸。稷麦稻黍菽,稷为五谷之首。其实稷和黍都是禾本科黍属一年生栽培草本植物。《本草纲目》称粘者为黍,不粘者为稷。稷就是谷子,谷子碾成小米,日常熬米粥。黍子是糯性黄米,用来酿酒和蒸年糕。正因为稷为五谷之长,中国古代以农耕为主,土地和粮食被看作立国之本,古人以“社”为土神,以“稷”为谷神,社“稷”合为一词成为国家的代称。扫帚、笤帚日常生活必不可少,屋内扫地扫炕,就连碾米磨面也离不了笤帚。
黍子的生长期并不长。因黍米并不做主粮,只是酿酒做年糕,且产量又不大,在我们这一带不做大面积种植。一般是开发边角地块,或在过罢麦收,将完成使命的打麦场洇地,施肥,耕翻,耙平,同夏谷一起撒种。黍子谷子生长期不同于玉蜀黍,在中秋节前还不等玉蜀黍收获,黍谷便吹响了秋收的号角。在打谷场上用簸箕将黍子籽粒捋下,把黍秸打扮成把儿,束之高阁保存起来,等待冬日农闲时以备缚笤帚所用。
满目金黄转为萧煞,过完大秋,田里农活告一段落,时节已进入一年中的“冬闲”。放马南山,天气尚未寒冷,缚笤帚师傅便会走村串巷。不用吆喝,一把铁片褡裢“哗哗啦啦”,告示大家缚笤帚的来了。选择一背风向阳地,扎下战场,缚笤帚户纷纷把黍秸抱出来汇聚于此。
乡间的缚笤帚,是一件细致精巧的手工活儿。缚笤帚师傅就是十足的工匠,上“后鞧”煞“底肚”,准备一条绿豆粗细的绳子,一头绑在腰间,另一头系在丁字形的枝杈。紧锣密鼓的武装后,序幕拉开,把式正式粉墨登场了。工序做起来有条不紊,黍秸用水浸泡过,捋成小把儿,正式进入“缚”的程序。嘴叼麻绳,将麻绳另一端缠进小把儿黍秸里,将带有丁字木的绳索绕两匝。腰挺脚蹬,来回转动黍秸把儿,用以勒紧。如此缚成拇指粗细五把儿,然后两把一捆,隔三四厘米再加一把,屡加屡捆,直到全部扎在一起。每加一把,还要用镰刀从里面削掉多余的黍秸杆。最后,缚够九道麻经,就剪去余枝,削出把尾,成为一把结实耐用、美观漂亮的笤帚。
“从南京到北京,一把笤帚九道经”,扫炕扫面笤帚只是个头小,做工却一点也不简便,“笤帚疙瘩”,小巧可手,只是系小,缚笤帚师傅还会在笤帚上做个“凤凰头”以展现技巧。
笤帚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清洁工具,在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不仅能够让我们保持整洁的环境,还具有一定的文化意义和特殊用途。新人结婚,特意安排扫轿人,用一把绑有红绳的新笤帚,“南扫扫,北扫扫,牛鬼蛇神都赶跑”。老人过世,出殡时安排专人用簸箕笤帚,自上而下象征想性地扫一下,意思是将老人福分留下,别让财富流失。
宋·陆游《秋思》:“遗簪见取终安用;敝帚虽微亦自珍”。笤帚用久了也舍不得丢弃,“笤帚疙瘩”是应手的打人器具。小孩犯了错,当大人的会顺手抄起笤帚疙瘩教训孩子。
黍子种植越来越少,黍秸笤帚正在退出历史舞台,市场流行高粱糜子笤帚,缚笤帚工艺逐渐被机器取代。虽然都身居高楼,但笤帚扫地的记忆是不会被抹去的。笤帚是洁净的良师,是生活的伴侣。笤帚是续写乡村故事的如椽大笔,它们留下了带着时代更迭的记忆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