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山药,就会想起冬天小时候在农村老家吃野生山药情景,依然余味未尽,令人回味。

1980年冬天,我妈妈胃不舒服,突然吐血,十分吓人。在兴华公社卫生院治疗一周后,在家里调养。那时穷,不舍得在公社卫生院长时间住,又没钱买营养品,只能呆在家里慢慢养。妈妈出院时,医生交代说,需要加强补充营养。
然而,真正的美味从不易得。野生山药大都生长在大山深处,先不说要漫山遍野地搜寻,更要能够在灌木丛中辨识藤蔓,再靠经验寻得根茎,只有熟悉这片山野和山药的本地老农,才能慧眼识其真身。
父亲是一个有经验的采药人,知道山上的野生山药大补,便去挖野生山药给母亲吃。那时,刚下过雪的山村白雪皑皑,走在素色的山坡上,有一种清冷寂寥的感觉。但父亲经常上山采药,知道什么坡上有野生山药,就背着挎篓和镢头,带着干粮和水壶上山了。

父亲需要走七八里路,先找到雪消得早的向阳山坡,深一脚浅一脚,慢慢登上山去寻找野生山药。冬季,山药的地上部分——藤蔓,已经干枯,要先找到它长得相对显眼的串串果实“山药铃”。山药是藤本植物,每一串“山药铃”果穗有十到三十公分长,每一个小果呈三角形,干枯的叶子也是三角形或戟形。
有经验的人冬季也能找到野生山药的藤蔓。找到“山药铃”果穗后,要在乱灌草丛中,仔细顺藤找到山药的笼头。长在石缝中的不能采,周边太杂乱的不能采,挖起来太费劲还造成环境破坏。株龄过小的不能采,地上茎细的基本上放弃,地上茎分枝多且粗壮的才适合采挖。

父亲扒开雪,在山药笼头外侧一尺处下镢头,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下挖。一会儿用镢头刨,一会儿用手挖,仔细观察根的走向,生怕挖断根。有时站起来挖,有时得爬那,有时得跪着,挖土、撬石头、断树根,一般得挖半米甚至近一米深才能采得完整的野生山药。每棵采挖后,要把山药的笼头再栽到原土窝里,“山药铃”埋到土里,四五年后可以再采挖。
天寒地冻,山高坡陡。父亲一天也就能挖两三棵山药,挖得三五斤野生山药根。感恩于大自然的馈赠,父亲总是带着快乐,哼唱着曲儿将山药背回家。
父亲将挖的野生山药根带回家,洗净,或煮汤,或清蒸,只为妈妈身体能早点好起来。父亲话不多,只是说:山药大补,吃吧。父亲也会分享挖山药的趣事:有一株大山药长在石缝里,干看挖不出来;那一窝里有石头,一不小心挖断了一根;我把山药笼头和“山药铃”又埋到土里了,过几年会长大;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军用水壶又磕了一个坑……
那年冬天,父亲上了好几趟山,每次都能采到野生山药。野生山药真是神奇!大补名不虚传!妈妈吃了野生山药,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我们姐弟三人,也算沾妈妈的光,品尝了冬日里的野生山药,那是终生难忘的山药香。那种历经千年为食客带来的直击灵魂深处的爱与令人温润安然的赋能,就是山药的养生之处。
能在美食界立足,必能经得起历史的大浪淘沙。山药作为吃食,重要的不仅是美味,还有它变为美食的那份心意。山药珍藏着我童年的记忆,镌刻着温暖幸福的回忆。冬天将要过去,和煦的春天将要来临,我期待在美好的春天里,大自然给予人类更多的馈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作者简介:杨留生,河南省洛宁县兴华人,1969年12月生,中共党员,先后任职于洛阳市洛龙区统计局、洛龙区农业农村局,爱家乡,爱牡丹,爱园艺,参编《国花牡丹档案》等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