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箫研究专栏之六
日臻完美的晚期散文代表作
——吴伯箫散文《天涯》赏析
李 皓
一般散文作家的写作,大都沿循着这样一种走向,亦即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文笔会日渐老辣,文章会自成风格。吴伯箫先生写于“八十年代第一春”,首发于1980年3月21日《人民日报》,后来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的《吴伯箫文选》以及大学文选课本的散文《天涯》,就明显地体现出这一特征。作者写“八十年代第一春”到“天涯海角”的所见、所闻、所感,并没有像一般游记写作者那样,一味地描摹自然景色,而是展开奇特联想的羽翼,把古代神话和民间传说、历史记载和名人诗句、旅伴即兴赋诗和游人邂逅相遇等交融在一起,创造出了涛声、笑声、心声和赞扬声协奏谐和、诗情画意般的艺术境界,深情地抒发了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作为盛赞“可爱的祖国”的一曲颂歌,《天涯》丰富了吴老的散文创作风格,给人以既朴实真切又热烈雄奇、既清新自然又浑厚豪迈之感,可以说是吴老晚期散文的代表作。
大凡熟知吴伯箫一生经历的人,大都知晓这样一种情况,就是吴伯箫去世的当年,虽然新华社发表的“讣告”通稿上,将其定性为“著名散文家和教育家”,但他并非专业作家,也就是说,他的教育工作是第一位的,散文写作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之所以将“散文家”放在“教育家”前面,是赞美其在文学领域里的影响,相比其在教育领域的影响,要更为突出一些。
正因为写作是吴老的“副业”,所以吴老一生所写下的文学作品,量并不大,统共只有200多篇。
吴老一生的写作,大致可分为这样几个阶段:一是早期阶段;二是《羽书》写作时期;三是《黑红点》《出发集》《烟尘集》写作阶段;四是“非常年代”写作时期;五是暮年时期的《忘年》写作阶段。
吴老早期的写作,并不是出于自己的爱好,而是为生活所迫。由于家道中落,家里已供不起他和二叔同时上大学。因为反对包办婚姻,他已与父亲彻底闹僵,家里已经断了他读大学的经济来源。无奈,他只好在求学之余,靠做家教和给报章写稿赚些银两来维持生计。发表的处女作是自己的一篇日记摘抄。写法上有意学京派,文章中不乏华丽辞藻,写作内容上既有平凡小人物,也有对曲阜“师爷”生活的回忆。这些早期的篇什,吴老在成名后,由于种种原因,并不愿多提及,只是在他去世后,才由其后人搜集整理,收集到两卷本的《吴伯箫文集》中。
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编辑出版的散文集《羽书》,是吴老的成名作,也是他文学地位的奠基石,收录的是其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到青岛工作,至投奔延安之前一个时期内发表的作品。惜这本由王统照带至上海委托巴金先生编印的散文集,吴伯箫很久以后才知悉。
《黑红点》《出发集》《烟尘集》《潞安风物》等,所收录的作品,大都是吴老投奔延安解放区后做“战地记者”时所写的战地通讯,其政治时效性远大于文学性。
散文集《北极星》所收录的作品,虽写作于“非常年代”,却是吴老最有份量的代表作。这个时期的写作虽“偏于保守”,但由于早已“经风雨,见世面”,所以写作格调格外积极向上。特别是《菜园小记》《记一辆纺车》等“延安系列”散文,先后收入84个版次的中小学语文课本,影响极为深远。
《忘年》是吴老生前出版的最后一本散文集。由于其时社会大气候已有所变化,这个时期内的吴老,心情大好,业余写作上已不再“谨小慎微”,但作为一名历经磨难初心不改的老共产党员,他这一时期的写作风格依旧保持着昂扬姿态,不少作品都流露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天涯》便是收入《忘年》散文集中的最有代表性的一篇。

此文开篇,吴老首先用“访问海南岛的农场,我们路过了‘天涯海角’。”一句,交待了此次游览“天涯海角”,并非专程旅游,而是集体到海南岛公干时的“路过”之举。接下来的另一段,则引用唐朝宰相李德裕从潮州司马再贬崖州司户时写下的《登崖州城作》一诗,言明“天涯海角”的古之所属,说明它是距“我们”居住的北国很远的地方。第三自然段则交待的是游览“天涯海角”的时间和心情。
接下来的两段,是吴老开始写身临“天涯海角”其境的所见所感段。先一段,在数句白描式的写景之后,吴老引用“岩石上刻着郭老的三首诗”之一的“海角尚非尖,天涯更有天”一句,极言祖国山河的辽阔、时代的伟大和做人的骄傲。同一时段里,南方北国风物不同。由此,工作、生活在北国的吴老,更增添了游览“天涯海角”的兴致。后一段,吴老还是先借用刻在岩石上的郭老“波青湾面阔,沙白磊头圆”诗句,来概括眼前“天涯”的壮丽景色。不过,在这段中,吴老写景采用的不再是前段的“白描”手法,而是用了一连串“像”字,写自己对眼前具象景物的形象感受,语句铺排极为华彩,读来气势恢宏。由岩石上刻着的“南天一柱”四个遒劲大字,吴老还联想起了远古时代的“共工怒触不周山”和“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感受到了“原始巨人开天辟地业绩的宏伟”。
接下来所写的“神鹰保护渔民”神话故事段,看似闲笔,实则是在为后面的段落内容做铺垫。在交待了石刻上“天涯”二字的来处后,吴老开始从写静景转为写动景,由写岩石的刻字转为写沙滩上活动着的人物。他写自己“用手做笔”“奋力在沙上也画了‘天涯’两字”;写“十多个男女青年海军把自己围上了”。写在沙滩上的“天涯”瞬间被海水冲洗掉了,而与那些男女青年海军却成了“忘年交”,进而吴老自然而然地“伸了拇指”,回敬他们是“祖国南大门的卫士,真正的当代神鹰”。这就很好地照应了前面的“神鹰救渔民”段落。
“手书‘天涯’沙滩上,大海惊喜急收藏。后人到此不见字,但闻涛声情意长。”旅伴即席创作的这首诗,既是对吴老沙滩题字的赞美,同时也表达了大家当时的欢快心情。由此,吴老又感悟到了“字画在沙上,只能是海市蜃楼的倒影,是会瞬息即逝的”,觉得还是应该向自己喜爱的德意志诗人亨利希·海涅学习,“我用有力的手臂从挪威的森林里/拔下那最高的枞树/深深地把它浸入爱特纳炽热的喷火口/然后,用蘸着烈火的巨笔/我写在黑暗的天上……”
于是,吴老决定“就地取材,用海南岛上高耸挺拔的王棕做笔蘸火,我要写的将不是‘天涯’,而是洋溢在内心里的真实的颂歌。”而这“颂歌的最强音,燃烧得最红的火字是:‘可爱的祖国!’”一个已年逾古稀的老人,能有如此这般的想象,能写出如此这般的气势,该是一种多么昂扬向上的豪迈啊!
文章的最后一段,可以看作是文章的补笔,它既说明了文章标题中没有带“海角”二字的原因,同时又补上了“天涯”“海角”虽不能分开,但自己又实在是只能远望不能近观的遗憾。由此,我们便不难体察出吴老在散文写作方面,于布局谋篇上的匠心独运之处。
一位外国戏剧家曾经说过大意如下的一段话:舞台上的道具,没有一样是多余的。如果戏剧开场时,舞台背景的墙上挂着一把剑,那么到戏剧演进到一定情节时,这把剑一定要派上用场,要么是主人公拔剑杀敌,要么是主人公挥剑自刎!写作亦是同理,布局谋篇时巧妙的铺垫(伏笔)和适时的呼应(照应),会使读者增添意想不到的阅读效果。
写作《天涯》一文的当时,吴老已经74岁高龄了。两年后,因为患病不治,吴老即离开了我们。有人曾经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吴老再多活十年会怎样?”我觉得,依吴老的禀性和党性觉悟,即使再多活十年,他的文章依然会像他的《天涯》这般,充溢着对祖国大好河山和美好事物的赞美之情。反思文章也许会有,但内容绝不会像某些人所鼓吹的那样,“文学的使命就是暴露”!

作者简介:
李皓,笔名浩泉、泉歌,中共党员,高级编辑,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济南市吴伯箫研究会副会长、济南市莱芜区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198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有《浩泉如歌》《山涧泉韵》《心泉流溪》《冰骨泉心》等6部个人诗文集。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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