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随笔》之一
盼 年
李召新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还没进腊月门儿,才上小学二年级的外孙女就跟只小燕子似的,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说着她的寒假计划:“我先上“响叮当”去上两周的课,把寒假作业做完了。然后,跟爸爸妈妈回爷爷家过年。我要买好多的鞭炮,要穿上新衣服。我要·······”
进了腊月,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虽说这些年人们的生活好了,对年的期盼也少了。可对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来说,那真如朱自清先生写得那样,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春节快一点到来。记得我的小时候,虽然物质极度贫乏,可对原生态的年味的期盼更迫切。那时候,天寒地冻,连个取暖的炉子都没有。可我们不敢奢望新衣裳。可我知道,母亲一定会给我做一双千层底、带鞋带的灯芯绒棉鞋。我知道,腊月二十六这天,爷爷要煮猪肉,我们姊妹几个一定会分到一块带红肉的猪骨头。我知道,正月初二,我跟哥哥一定会去舅舅家拜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过了年,再开学,我就要再升一个年级了。那时候,老师会来我家做客,他会把我的每一点进步说给父亲听。
当然,在我盼年的同时,当生产队会计的父亲正忙着一年的决算。全队的社员可都等着他的好消息唻!今年家里能分多少钱?能分多少麦子?当然我也知道,最怕过年的是一家之主的爷爷:不管能分多少钱,该花的钱还得花,该买的东西还得买。实在不行,就压缩计划,少买点猪肉,少买点鞭炮,点到为是呗。唉!穷家不好当,过年如过关呀!还有更难的事情等着他:这溜过年去,青黄不接的,囤里的粮食还能吃多久?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人们的日子好过多了。我也成家立业了,两个女儿先后来到我们的身边。那时候过年,我跟媳妇把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盘算着给老人买的烟酒糖茶,给两个孩子买的面包服、小皮鞋。至于我们,盼望的是孩子从学校里领回来的奖状,盼望着回老家吃团圆饭,盼望着今年的春节文艺晚会上有更为出众的歌曲、小品。
如今,我们的国家已进入新的时代,我们已经从童年到青年,又从中年到了老年。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物流快速畅达的今天,人们对春节的期盼是什么?年龄不同,答案当然也不一样。先说我们的期盼:往大里说,家庭和睦,儿女们工作顺利,孩子们健康快乐、天天进步。往眼前说,吃一顿团圆饭,过一个平安年。可远在农村的留守老人们对年的盼望就迫切多了。他们掐着手指数着,在外打工的孩子们哪天回来。电话里总是嘱咐:“拿不回钱来也不要紧,家里啥都不缺。只要能回来就行。”他们知道,儿女们在外打工不容易,挣钱更不容易。忙了一年了,该歇歇了。是呀,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就连农村六七八十的老人,真的是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又一年呀。
如果说老年人盼得是团圆的话,那么少年儿童们盼得就是快乐。说到孩子们的快乐,首先就是放假的快乐了。平日里,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迷迷糊糊的他们就在大人的催促下起床了。匆匆吃上几口饭,就背起沉重的书包,向学校奔去。傍晚,回到家,又埋头在作业堆里。成天是做不完的作业,答不完的试卷。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又得参加这样那样的补习班、特长班。日复一日,单调劳累。他们呀,还没成年,就成了天下的最忙一族。要想玩儿,那可真的是要忙里偷闲了。要问他们过年想干啥?“我要去滑雪”,“我要去看电影”“我要去玩游戏”“我要回老家······”他们啊,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玩他个天昏地黑、痛痛快快。
过年是大人们花钱的时候,可也是孩子们挣钱的时候。春节期间,谁家的孩子不收入个三千两千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亲戚、朋友······有一回,外孙女让我给她买一个玩具。见我不表态,她劝我:“姥爷,你不用疼花钱。贵点就贵点呗,可我喜欢它。花多少钱,我回家给你报销就是了。你别忘了,我有钱,好几千哩。回家我找妈妈申请就是了。”对于压岁钱的管理,一家有一家的管法。十几岁的孩子,对压岁钱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他们知道,这压岁钱越多,自己就越没有支配权了。还不如给个三十、五十的,装在自己的兜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买个玩具、零食,还有过年的摔炮,用着多方便呀。

放鞭炮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过年习俗。可大城市不让放,小县城也不能放。只有远离城市的农村能放。这就引起了孩子们回乡村过年的兴趣。连中年人也要借着满足孩子的要求这个理由,把回老家过年变成了第一计划。一说要回家过年,爷爷奶奶笑得合不上嘴,孩子们高兴得直蹦高。“爸爸,用我的压岁钱,买些高级的礼花吧。还有,别忘了给我买些手持烟花呀!”
过年,回家过年。一个全世界瞩目的中国数亿人的大迁徙就要到来了。不管你是在冰雪大世界的哈尔滨,还是在祖国南疆的三亚,或乘飞机,或做高铁,或自己驾车,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个叫家乡的地方。半月,十天,五天······随着时针的转动,这一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盼望着,盼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