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团圆
（2）
第二天早饭后，天气尚不太热，发喜与清心坐在堂屋里聊天。发喜问道：“自从张家将你卖出后，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后来又是如何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的？”
于是，清心脸色一暗，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自从母亲过世后，我几乎活不下去了。后来是大娘把我送到张家，原本还能勉强过活，但没想到那个母老虎又找借口对我如此凶残，不断遭受毒打和饥饿。结果我又被转卖。现在才知道，卢氏和洛宁虽然相隔不远，但那天夜里我先后骑毛驴、过河、坐车、坐火车，再坐车，最后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来到这里后，我又被迫成为一张姓的恶霸地主的奴仆。这家地主是当地的大恶霸，家里经常人来客往，有几十个护兵。每顿饭总是有二三十人一起吃饭。因此，做饭、磨面、担水、劈柴、洗碗、洗菜等活儿我都得轮流干。除此之外，我还要每天给老太太端饭、捶背、捶腿，每天总是忙到半夜，腰酸腿疼。客人们总是吃白面馍，而我们总是吃黑面馍和剩菜剩饭。
这样，直到1947年解放军来了，张家拉起人马与解放军对抗，后来形成拉锯战，结果在栾川包头寨全部被消灭。
卢氏解放了，当我从蛇窟里走出来，又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位解放军的领导知道了我的情况，便暂时收留了我。给我安排在文化补习班学习。到1950年，县里成立了短师班，我考上了。我的文具用品和生活费用全由国家负担。毕业后，就走上了教师岗位，直到1993年退休。
“那你婚姻状况及家庭情况呢?”
这时清心有点为难地说:
“我早先从未谈过恋爱结过婚，总是在回忆过去的苦难，我们一家人的悲惨遭遇。是共产党救了我，让我全心投入到工作中，而你的面容也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1966年，文革爆发，全国掀起了一股红卫兵的热潮，分成了不同的派系，并进行大规模的串联活动。由于我出身苦难，成为了“自来红”，我变得无法无天，全国到处游荡，甚至连华山上的那座寺庙也被我们当作破四旧的对象而烧毁。最终，我厌倦了这一切，玩够了，才收心回家。
回家后，我嫁给了一个同一派系的红卫兵，很晚才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女儿还未满周岁，我的丈夫就因车祸去世了。你说我的命运是不是很苦？
“啊呀，原来是这样!”
接着清心就问发喜的情况。
“那你的家庭呢?”
发喜说：“哎呀，我哪里能和你比呢。我在水利建设工作后期，就回家当了民办教师，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了，但待遇还是享受民办退休教师待遇。工资少，地位低，经常被人看不起。听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看惯了别人的高傲眼神。我妈去世得早，一个儿子还没娶媳妇，人家都说我们家是两根棍子撑起来的。”
清心听了以后，豁然开朗地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艰辛和不易，但是我们不能被别人的眼光和言语所左右。我们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努力工作，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获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还有，如果你真能帮我找到我的父亲和兄长让我一家人团圆，保你以后万事都如意!
正当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一声“妈”打破了宁静。两人转头一看，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站在院子里。清心欣喜地叫道：“红儿，你终于回来了。”姑娘回应说：“我前天就回来了，在医院待了两天。”
这时，小红看到发喜，显得有些迟疑。清心立刻解释说：“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我的恩人。现在你可以称他为伯父。”
发喜看着小红，觉得她面熟得很。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在汽车上给他让座的那位姑娘吗？他正想呼唤她，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满怀感激地冲上前去，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手提包。
清心说：“你们初次见面，以后会慢慢熟悉的。”
发喜说：“其实我们在汽车上就已经认识了，她还主动给我让出了半个座位呢。”
清心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随后你可以看看2015年的《朝川河》文艺期刊，还有你伯父为我写的征文和最近的两封信。这些内容会让你了解我们一家人的身世，日本人的罪行，以及你伯父对我所给予的巨大恩情。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吃罢午饭，大家都在休息。不想半响时分，发喜刚刚睡醒，小红突然嚎啕大哭，跪在发喜面前：“伯父，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写寻找我妈妈的稿件，谁还会知道这些啊！你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我们将世代不忘，永记心间！你说还能帮助找到我的舅舅和外爷，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如果真能找到他们，哪怕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我们也知足了！
发喜和清心也都哽咽了，两人同时用颤抖的双手将小红慢慢扶了起来，于是，不由得三人抱头痛哭。苍天啊，苍天！你睁睁眼吧！
第三天早上，当发喜准备返程的时候，清心和小红也都早早起来，送了一程又一程，说不尽的友情，话不尽的恩情。终于——握手告别：“祝你一路平安！祝你身体健康！”
在汽车远去以后，她们母女俩人还久久地站在那里凝望着。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李发欣，1933年4月生，洛宁县底张乡中高村人。1955年7月参加刘家峡水电站建设；1961年奉命到江西拓林电站支援建设；1963年回到底张乡石井头翟家村担任民办教师。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