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志强《海天诗画》名家精品
父亲一周年祭
作者‖张志强(山西)
父亲走了,明天就是他的一周年。
天虽是晴天,太阳红红无私慷慨地照着大地。地上的雪没有融化,房顶上的雪泛着白白刺人眼的光,风嗖嗖地刮,行人匆匆地缩着脖子从巷里走过,嘶啦,嘶啦,……脚步声越来越远。
妻去县城接送孙子上学,我一个人在家。太阳快要落下,空气中的冷象汹涌而来的潮水向我袭来。

我推开房门给锅炉加些柴碳。这是父母亲在世时住的房间,东厢房套间。北是卧室,中间是厨房
南边留一间做卫生间,后来为烧暖气做成了锅炉房。靠边锅炉房热得快,凉得暖和些,但烧锅炉却苦了父亲。
父亲去世前两年他害了海默氏症,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之前他身板硬朗,声如洪钟,走起路来咚咚地响。

打我记事起,父亲很少感冒,偶尔遇上,也不吃药,拉上被蒙头睡上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他照样地上地干活,从不耽误。
房间暗了下来,风似乎乏了,不再推门,也不再摇树,一切变得寂静起来,听不到晚归鸟的一丝叫声,只有锅炉的循环泵不时低低哼着。

这时的父亲会搬了小櫈坐在炉旁,一边往炉膛添柴或碳,一边问母亲,焪些红薯还是果子呢?
待熟了的红薯或果子冒着热气,飘着香甜味儿的时候,屋里暖暖和和的时候,他才封了炉
坐在炕上一面与母亲吃着软糯的红薯或果子一面说着过去的或今天的闲话儿。
不赶天明,他又起来捅开炉火,将暖气片烧的汤手。

我推锅炉套间门,真想看到父亲他正坐炉旁,正在添柴或碳。抑或是正要端着冒着热气的红薯或是果子。
可是炉旁空荡荡,忽然一种无名的孤独象狼一样咬住喉咙令人室息感向我逼来。
父亲在疫情快要结束时,阳了高烧不断引起肝昏迷,上炕没有儿天就走了。与父亲相处最长的日子还是他临老的四五年和我小时七八岁以前的日子。

我出生后,他是出村修水库。又是在治黄运石营当排长忙他的事。都是母亲倍伴着我和弟妹。初中我毕业到闫景读高中,又是聚少离多。后来是我高中一毕业没上成大学就结婚,隔了没几年,我就与妻去河津做水果生意去了。从年头忙到年尾,只有春节能在家停几天,不过十五又去了河津。
父亲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顶多是给他们留些钱,也没有多问过。直到母亲肺结核复发引起骨结核那一年,母亲病重,他一时紧张患上了脑梗。我才发现他老了,头发白了许多,本来颜色就重的脸更加暗沉。
当时我在南方遇到点麻烦,给儿子准备结婚的钱打了水漂。不得不出去打工,幸好母亲一年后病好了。老父亲在家苦撑着。种果树,剪枝,施肥,打药,套果袋,下果,拉果都是他一个人干,母亲落下后遗症腰痛帮不上忙。

母亲去世后,我再没有出去过,我多想陪陪父亲,然而天不假年,他匆匆地走了。父亲走后,有人夸奖我们夫妻孝顺。我听了之后,心里觉得愧疚不已。
锅炉的火呼呼燃烧着,木柴成了灰烬。我仿佛听见父亲的声音:孝顺么?
哎一一别说了娃了,我明天坟上给你多烧些纸。
二0二四年一月二十一晚于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