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新年之二:拉磨子
文/叶玉林
磨子是用崖石巨块打凿而成,并不是所有的崖石都能行,能作为磨子石的,既要有硬度又要有韧性,石质密度高,整体性强,不易裂碎才行。
这种石材一般出在高山上,仅靠人力取石做料,手工打凿成毛坯,谁家需要买了,再叫人帮忙运下山。然后,请来石匠在家里精刻细凿,大约得四五天功夫,才能成全一合新磨子。
小时候亲眼见证了拉磨子的阵势,有人喊:“拉磨子的下来了”,巨大的石磨子,在十多人合力的拉动下,快速滚动,砸撵在山区的小路上,发出“嗵嗵嗵”的声音,在山涧回荡,仿佛大地在颤抖。沿途经过的村庄院落,大人小娃都争着看热闹。
拉磨子的小伙统一穿着新草鞋,胸部钮扣上系着红丝线,听说是为了避邪图个吉利,保佑人人平安归来的意思。拉磨子跑的越快,后边肘(掌)方向的就越轻松,好把握前进的正确方向。
家乡的磨石茬,在上爬大队一座高山顶上,由于盛产磨子石,不知是哪朝哪代取名叫“打磨岭”,所在地的农民,大多数都以当石匠为生,世代相传。农业社里有手艺的人,打磨子、“砖(凿)磨子”,为集体搞副业。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石磨子和石碾子,在农村应用十分广泛,是人们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在人类历史的发展变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享誉着崇高的地位,授予“白虎、青龙”而著称。
石磨子在当地被视为“白虎”,石碾子被称为“青龙”。婚嫁迎亲队伍,路经途中,如遇石磨子石碾子,则必须提前安排人员用红布遮盖,否则视为“白虎、青龙”挡道,日后生活必有不顺。具体形象地神话了它们存在的重要性,与人类活动息息相关,故而为它们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也增添了几分神奇的色彩。
把一合石磨子,从山顶上运回家,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大事。那时连架子车路都没有,下山的路是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毛坯石磨一扇重千斤,躺在山顶沟槽的坡坪上,只能采用滚动的办法来运送。
石匠们在两面圆心凿孔安上轴棋,套上能两手肘(掌)方向的木拨夹,像推独轮车那样,两边绑上大绳,下山坡时拉绳的人走在后面拽着,平路上则走在前面拉着跑,因此叫“拉磨子”。
“拉磨子”是很讲究的事。要查个黄道吉日,还得精心挑选20多个青壮劳力。清晨起来,主家“烧香敬爷”祈求神灵保佑,吃过早饭出发,带足干粮来到“打磨岭”上,先给将要起运的磨子披红,然后鸣炮,焚香祭拜,主家跪在地上虔诚祭祀一番。
肃穆庄重的气氛,被大家又说又笑的欢声笑语所代替,礼仪过后,每人香烟一支美酒一口,意在提神壮胆。10个人负责拉一扇,齐心协力,整整一天,顺利的将磨子拉回,主人在家设宴,热情招待。整个过程像办喜事一样,可见“石磨子”,在那个年代发挥的作用是何等的重要。
一九八九年,我们家乡拉了电,钢磨子一时兴起,石磨子含羞的退位,依依不舍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在很长一段时间石磨子无人问津,又无安身之处,裸露荒野,随处可见,昔日的光泽早已退歇,浑身沾满了污泥浊垢,安静的躺卧在那里,似乎在默默地回忆着曾经的辉煌。复杂的心情,荡漾着对过去无限的眷恋和深切的怀念。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强劲东风,农村的经济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温饱不再是困扰人民生活的主要矛盾,“两个文明建设”开启了通往小康社会的新征程。
美丽乡村建设,旅游产业迅猛发展,沉睡了三十多年的石磨子,终于有了献身之地,经人牵线搭桥,走出农村改嫁到城市,定居在各大公园、风景名胜区、旅游景点。
它那磐石般的躯身,依然坚强,铺垫着通往幸福生活的道路,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向过往的游人诉说着一段难忘的历史。
石器历史的传承,孕育了农耕时代的文明,它是华夏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作者简介】叶玉林,男,1963年生人,陕西商州人,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退休干部。曾长期在基层乡镇和区直部门担任武装部长、乡镇长、镇党委书记、副局长等职务。平日喜爱文学、笛琴书画等,创作有《贩药材》《我的父亲》《一封家书,》等各类体裁作品约2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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