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猎(中篇小说)
刘玉民

14
送走小布鸽,海上的风浪越发凶猛了。渤海水浅,遇有大风浪海底也会掀起,整个海湾也便成了一个魔鬼横行的地狱。
风像一个凶险恶毒的阴谋家,悄无声息地躲在暗处,在原本平静的世界上制造出数不清的峰峦峡谷。峰峦连绵,峡谷勾联,展示着一副副千军万马决战般的广阔和雄伟。太阳胆怯地挂在天角,面容惨淡,苍白可怜。一股灰蒙蒙、冷森森的云气正在海面升腾浮动,召唤着更加险恶恐怖的黑夜的到来。
鲁渔3038、3037,开足马力向六十七海区三小区驶去。一排排波涛汇成的气势汹汹的马队,接连不断地呐喊冲锋;数不清的雷霆弹火,在渔船上空和四周频频炸响。海狮子厉目前视,驾驶渔船在峰顶谷底攀行潜跃。
遇难船只在哪里?可恶至极的小白脸在哪里?
他打开对讲机。对讲机里响着小白脸哭丧似的哀嚎,他欣赏小曲似地听了几句,拿起话筒:
“辽政008!辽政008!你现在在哪儿?赶快出示信号!”
对讲机里一下子静默了,但未等海狮子再次呼叫,已变得嘶哑的呼救声便越发紧迫地传递过来:
“鲁渔3038!鲁渔3038!我是辽政008!我在六十七海区三小区遇难!船上信号灯失明!请你赶快前来救援……”
海狮子没有料想小白脸会立刻听出他的声音,并且指名道姓发出呼救。那副哭腔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破口大骂起来:
“我操你个小白脸的祖宗!这会儿你倒认识起你大爷来啦?你找龙王爷下跪去吧!你大爷没工夫管你这档子闲事啦!”
“3038!不,海狮子船长!”小白脸的声音越发颤抖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海狮子船长!我罪该万死!我以后再敢有一点对不起你海狮子船长的地方,天打五雷轰!我求你啦!海狮子船长啊……”
海狮子并不理睬他的哭嚎,问明准确方位,厉声喝道:
“小白脸,你听好!看在二十几个遇难兄弟的面上我马上就到!你赶快准备好缆绳,把人组织好!损伤一个人,我把你丢到海里喂王八!”
“海狮子船长!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啦!”对讲机里一迭声的感谢。
当海狮子和老福将,好不容易靠近两条相撞的船时,船上的人已经等候在舱板上。大力、络腮胡子和豹子他们分别跳到两条船上,把遇难的人一一接了过来。海狮子喊过黑塔掌舵,自己一纵身,落到小白脸船上。
小白脸正在收拾东西,见海狮子来了感激涕零就要道谢。海狮子睬也不睬,目光炯炯直视着:
“我问你,船是怎么撞的?”
“因为他,他……不,是我,我急着收港……”
他,是一只八十五马力渔船。
“打算怎么办?”
“……赔,回去我就打报告赔!”
“留下字据!”
“……船长,你看,你看……”小白脸紧紧抓住舵楼门框,几次险些被晃倒。
“不写也行,你记着我也记着。回去要是反悔,下次咱们见面,我先撞你几个窟窿!”
“不反悔,我保证!……真的,海狮子船长!”
“那好,咱们的账,你看是不是也该清一清了?
“船长,海狮子船长!那一万块钱我的确是交了公的!我要是有一句谎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声音低沉严厉得吓人。
小白脸怔了怔,连忙钻进舵房拿出一个皮包,从皮包里掏出两个沉甸甸的纸包,交给海狮子。海狮子接过掂了掂,随之手一扬扔到自己船上。
“这本来就是我的,这叫完壁归赵。”他绷起嘴角,讥讽奚落地一笑,又道:“怎么,想叫我白白救你一次大命?连点腥昧也不给老子闻一闻?”
“不!给!给!”小白脸惶然地点着脑袋,又从皮包里掏出两个纸包送到海狮子手里。
这一次海狮子没有掂也没有丢,只是慢慢地、一层一层地,把包在外面的那层纸揭开和撕去了。
纸包里露出两叠捆扎完好的人民币。
海狮子把人民币在小白脸面前晃着:
“这又是在哪儿吃的腥味呀?拿回去就不怕遭天火吗?啊?”
并不等小白脸回话,海狮子把人民币拆散开来,一手抓住一捆,擎到船边的海面上。先是一张一张,任凭飞落;继而几张几张,随手挥撒;再继而,轻一用力,把两叠人民币一齐抛向空中——两声沙沙颤响,“腥味”融进海风和波涛的怒吼中了。
小白脸两眼呆滞,四肢打着哆嗦;他似乎要扑过去,却瘫到舱板上了。老福将和船员们、被救的人们,露出一片或惊诧或叹服的目光。
“行啦,现在咱们两清啦!”海狮子一个纵身回到自己船上,同时发一声喊:“拴缆!”
“拴缆!”老福将也喝令着。
鲁渔3038、3037又一次启航了。黑夜和风浪重重叠叠,设置起数不清的陷阱和坟墓。海狮子只把目光专注地投射到远方天空中的一团星云上。星云稀疏而又明亮,那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波翻浪滚的日子。
原载《十月》1991年第4期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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