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司先生

    散文/许刚(山西)

司先生，走了……

在癸卯年的三九天，腊月初三，离开了人世，去了天国。

   司先生，我应该称其为司老师。准确地说他是我小学的老师，他把我从一年级带到五年级。他还是兼职体育老师，只为多挣几块钱课补助。

    司先生，家庭成分高，是地主。他到30多岁还没有婚配。后来经人介绍娶妻，老婆家庭成分也是地主。且是二婚。司先生在村里夹着尾巴做人。可是，他却是63届高中毕业生。在村子里是为数不多的念过高中的人。于是，他到村里的小学当了一名代教。他在本村，还有其他村干代理教师13年。可就在快转正为公办教师的节骨眼上，他却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教师队伍。他为什么要离开学校，别人曾经问过他，他的理由是当民办教师工资低，三个孩子大了，上学要花钱，他老婆便通过她的一个表弟，把他介绍到一家工地干活。司先生当时也不愿意离开学校，但她架不住他老婆的哭闹，他只好忍痛割爱，告别了学校，告别了教师职业。就在司先生离开学校后没有几年，跟他一起教学的民办老师都陆陆续续转为公办教师。司先生肠子都悔青了。为此事，他总埋怨他老婆。他老婆怼他，说，“还不是你自己没有主见，现在还怨别人。再说，谁能预见未来，前头路是黑的，谁晓得是福是祸。”他被他老婆怼的哑口无言。

    司先生，就是一副穷酸样，说话喜欢阴阳怪气，还爱充大牌。他的口头禅就是喜欢人们称呼他，司先生。一旦有人找他，他总没等来人开口。他就会说“请叫我司先生”。为了这，还闹出了笑话。

   有一天，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找他，还没等来人开口说话，他就提醒来人，“请叫我司先生”。等来人缓了缓神，把气喘匀乎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司先生，你好！你老婆骑自行车，还带着你娃，因为自行车前后手刹失灵，下坡时，刹不住地跌到沟底去了。救护车把人都拉到医院去了”。司先生却埋怨来人咋不早说。来人怼了他一句，“你让我叫你司先生，然后才让我说话”……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村里人茶前饭后的笑料。

    还有一次，司先生的老婆跟一帮子人，从地里干完活回家，恰好路过学校门口，碰见了司先生，本来乡里乡亲的，见面打声招呼。可司先生的穷酸劲又上来了，对一帮子人喊到“请叫我司先生”。他老婆就用锄把捅了他几下。骂司先生是“癞蛤蟆充大象”，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司先生岂敢还嘴，急忙躲闪他老婆抡过来的半截砖块，让村里人又看了一次笑话。

      司先生，应该是司老师走了。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不论怎样，司先生对我还是有恩的。他是我的启蒙老师。说啥我都要赶回老家，参加他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司先生，司老师，是一个好人。愿好人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