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响彻姑苏的寒山钟声
文/孙加俊
仲夏,天气稍热,总企盼夜色渐黑后的信庭闲步。远处乍起的一声鸣响,我竟遥想起当年姑苏游览的情景。入夜到的苏州,晚上街道散步,看满街车水马龙,人影绰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姑苏就在眼前。
他乡月,勾起故乡情。喧闹的街,饱食了我夜游的眼睛,却载不满我坠入心海的故乡结。我陶醉在夜游姑苏的欢喜里,顷刻,心底竟又无比清醒于游子的身份。
第一站去的是寒山寺,可惜是在白天。入寺要走段路,两边商铺林立,少了寺院原本该有的宁静幽深。进院,人头攒动,香火旺盛,古寺古刹,赏碑观景,颇具韵味。身在寒山寺,游走其间,总觉寺院的相似。可又觉不同,应是记忆里那些歌咏江南的诗词曲赋作祟的缘故。
最惹人的当属敲钟祈福,天南海北的游客来此,不敲几下钟,定会被认为未到过寒山寺。排队等待一番,敲时,手竟有了汗。响彻的钟声,激荡耳边,仿佛一下子震走了所有积存的杂念。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敲钟。
苏州城,一人一物,一角一景,都透着股诗情画意的文艺美。苏州人,又是那么虔诚笃信,每年除夕,总要闻着寒山寺一百零八响的钟声,迎新吐旧。《大智度论》中讲“人一年有十缠与九十八结,钟响一百零八下,可消烦恼”。苏州人信了,钟声年年如是,响彻千年。
总觉寒山寺的钟声夜晚聆听才最有禅意,许是受唐朝诗人张继那首《枫桥夜泊》里“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影响。可亲身乘船夜游苏州河,可惜,总没了前人观物览景的神韵。众人都说是张继成就了寒山寺的美名,我却认为是寒山寺的钟声成就了张继。无从考订他是否真去了寒山寺,可谁又在意,世人早因诗爱上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所以,我说若游,就一定要像苏夫子那样趁月色夜游寺院,才能感同身受诗韵禅意的美。
寒山寺圆润悠远,纯厚洪亮的分夜钟声,萦绕姑苏城千年,也时刻佑护着苏州人。这钟声后来又成为江南游子思忆故乡的见证,“十年旧约江南梦,独听寒山半夜钟”。
可惜,张继的愁连寒山寺消灾祈福的钟声都难化解,那是何等的愁?是名落孙山今朝高中,却天不遂人愿,战乱始发,只得选择羁旅漂泊的忧己忧国。还是真如世人所说,因为那位往昔恋人,那个当初因他毅然决然撕毁婚书,却终难成眷侣的王姑娘。事业爱情都没了,再美的夜景也提不起诗人赏景兴致。哦,不,唯有写诗可聊以慰藉。
读《枫桥夜泊》爱上张继的诗,再读他的《感怀》“终年帝城里,不识王侯门”,看似自嘲,实则铮铮傲骨不耻唐朝投卷干谒世风。这或许源于他“累代词伯,积习弓裘”的家学渊源。内心纯洁的像个孩子,又孤傲的像天空盘旋待飞的鸿鹄,相信凭此一点,已有不少人恋上张继。
现实是残酷而冷漠的,张继虽高中进士,后在选聘官职的“诠选”中落榜。有时失意落寞的尽头正是柳暗花明的开始。一路南下的他,幸得宰相刘晏提携,授官员外郎,与宰相一起抚慰战后创伤。又因政事卓有实效,后升任洪州盐铁判官。可惜,才子命薄,病死任上。好友刘长卿有悼诗“世难愁归路,家贫缓葬期”,可见他为官的清廉。
敢爱痴情,张继将“愁”写入繁星若粟的唐诗里,写得孤篇横绝;卓尔不群,他将“傲”写入投卷荐官的世风里,写得爽朗激越;清正廉洁,他将“憾”记入诗史的年轮里,写得悲恸久绝。
而今,寒山寺外钟声依旧,若夜泊姑苏,再闻禅音,应又有番别样滋味了。

作者简介:
孙加俊,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邹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教师。作品见于书籍《2023中考作文夺冠榜样》,书籍《下水作文》,《鲁艺》期刊,《山东工人报》《山东商报》《黄河报》《山东能源报》)等报纸期刊。曾获得全国首届“文章杯”中考语文“下水作文”大赛获得二等奖;全国第二届“文章杯”中考语文“下水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山东省首届语文教师“杏坛杯”写作大赛获得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