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岁·那鞭炮

李桂林

      进了腊月，远处、近处不时传来零零星星鞭炮的响声，不由得想起陈年往事，感慨了许多。

      上世纪丙寅年除夕，安顿好病重的娘睡了，一点儿过年的心情也没有，草草吃了点所谓的年夜饭就合衣躺下了。我知道，很有可能这是我陪娘，更确切地说是娘最后看着我过年。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住院了七十多天的娘，腊月二十九接回家中过年，图个吉利。心中不是个滋味！

      初一，也就是大约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窗外有鞭炮声响起，似睡非睡的我一个骨碌爬起来，忙跑到娘的房间推开门。娘虚弱的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起身子了，正躺着用黯淡、浑浊的目光望着门口。

      我赶紧问，娘：你醒了？

      娘说：我早醒了……

      我说：你再睡会吧。

      娘说：今儿是过年，得早起！

      娘又说：我听见人家放火鞭了，别管我，你也去放吧！

      这时候我才想起，由于娘病入膏肓，很大程度上将不久于人世，彻骨之痛的泪水不时染红眼眶，一点过年的心绪也没有，所以从小喜欢过年放鞭炮的我，破天荒的没有买。我如实地回答：

      娘，我没买！

      此时，娘用力睁大眼睛有些生气地数落我说：你这孩子……然后用力扭动身子把脸转向墙面，愤愤地说：永，过年谁家不放支鞭（炮）？！

      从小调皮娘没少数落过我，可今儿这数落，清晰地记着这竟是娘最后数落我，现在想来咋觉得是那么的亲切！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考虑到了我的感受，而没有丁点为娘着想的应该。是我太过自私还是其他原因，咋也搞不明白这平常年份过年一向反对我买鞭炮的娘，会是这样？！这或许是人都如此，弥留之际求生欲望的强烈和希翼子女们平安的亲情交织吧。毕竟生活美好！

      百余天后娘去世了。好生心疼！

      娘去世那么多年了，又闻鞭炮声，又长一岁时，我就想起娘过年没有听到自己家火鞭的声响，至今仍觉得遗憾和不解。遗憾的是娘生命尽头没有听到自己家过年的鞭炮声响，不解的是，过年听谁家的鞭炮声不是听啊，娘干嘛那么“较真”？！䣳后，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便早早准备过年的鞭炮，不管是兜里不够宽绰，还是禁放、限放的今天，我仍然坚持过年提前买它几串鞭炮等过年时放放，而且现在库房里的鞭炮也够放它个三五年没有问题！

      说句实在话，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这哪里是在放鞭炮，那分明是想娘了，也不知道天堂里的娘能不能听到，但愿娘能听到。但哪个不解，或许永远也解不了，也罢，权当“未解之谜”！

      就在成文时，远处又传来了鞭炮声响。

      唉！那年，那岁，那鞭炮……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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