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碧波。真名:傅庆明,职业军人,湖南郴州人,现居天津。本人不是作家,亦不是诗人,纯粹的草根。只是喜爱文字,喜欢码字;在文字里打捞春夏秋冬,在四季里书写春华秋实;以文书写身边事,以事抒发心中情。文字散见各报刊杂志网络。不求功名利禄,只得趣乐欢欣。 我父母是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农民,并且是贫农。曾经这个称谓是何等的光荣和自豪——根红苗正。我庆幸自己没有生在富农或地主家,要受歧视甚至挨批斗,后来,还顺顺利利地从小学念完了高中。由于根红苗正去部队政审时很顺利就通过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农民这个称呼在很多人眼里慢慢有了些贬义,甚至成了骂人侮辱人的词,是没文化没见识思想庸俗落后的代名词。
再到后来,改革开放的大潮农民进城务工,同样还叫“农民工”,纯粹的歧视农村人,同样是务工,难不成城里来的叫“城市工”吗?总之,过去农村人比城市人低人一等。
城市人瞧不起农村人是一个顽疾,很多在城里扎下根的农村人如讳疾忌医般避讳说自己是农民或农村人。
我从不鄙视自己是农村人,因为出身由不得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是农村人,那你让别人怎么尊重你。我做为农村人,一直在大城市的部队里服役执业,一直到离职退役退休,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身世,我依然固执且坚定地说:我来自农村,我是一个农民。因为我是农民的孩子,我的血管里流着农民的血,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我觉得城市人并不是无限的那么高贵,查他家祖孙三代,其实跟我一样也是农村人,你祖父的祖父也是地道的农民,没什么了不起 ! 你自己现在过得到底怎么样才是关键。
我出生在湘南一个很不起眼但却也是一个比较大的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的山村——春陵江畔的“下元村”。下元村青山环绕,春陵江穿林而下,农田星罗棋布,田坎错落有致,沟渠相互连接,鸡犬相闻,炊烟袅袅,恍若世外桃源。
我母亲祖祖辈辈在这里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我出生在这里大概率也将重复父辈的修理地球的人生,因此从小就学干农活,除了犁田耙田我没有单独干过,其它差不多什么都会。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兴修水利时,灌区蓄水(欧阳海灌区),差不多淹了村里80%的土地,只好响应国家号召,以大局为重,移民到了一个更不起眼,连地图上都找不到标点的小山村。说是山村,其实是五七干校——过去犯了所谓错误的干部在此改造的地方,我们移民这里的小村落比较偏僻,十来户人家,是当时五七干校的一个仓库,我的高中同学张建洲在这里住过,生活过,高中毕业以后才知道的。
别看父母谷箩大的字不识几个,但父母从小教育我,要想不当农民,扔掉锄头,有出息,只有努力读书。但在那个年代,农村人除非当兵提干或者发奋读书有朝一日上了大中专院校才能跳出农门,那时候跳农门这样的机率非常非常小,小到微乎其微,用老百姓的话说是要祖坟冒青烟。
我家祖坟东南西北朝哪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我父亲是手艺人,那时候家里穷,农闲时闯江湖,是入赘到下元村的),就别谈什么祖坟冒没冒青烟了,这样的大好事根本不可能惠及到我。
不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高中毕业我还算是把握住了机会,由于在校时学习成绩好,当时师资缺乏,高中毕业经母校推荐教育局备案到某中学当了老师,虽然当时每月拿34.5元的工资,因教龄不到还未转正——所以我依然还是一个农民。
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四姊妹中两个通过读书鱼跃龙门。我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夙愿——选择去了部队。
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不想一辈子窝在农村当农民的好些农村人,随着南下打工潮去到了广东深圳,成了一名工人,有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号:“农民工”。
毕业提干以后,我很幸运地分在了大城市的部队,每到一个地方,我依旧像农村人一样勤勤恳恳,因为我相信干工作就像种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也确实有了一点小小的收获。时间长了后,我发现并非如此,农村的很多规则在所谓的城里并不实用,这让我这个农民有点适应不过来。
辗转几十年,干过很多工作,从机关参谋、干事、到最基层连队指导员,连队年年先进,从大队再回到机关,差不多什么脏话累活苦活都干过,终究难有大的起色,特别是在机关干了二十多年,也没干出什么名堂。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是一个农民,农民的性格特点有其能吃苦耐劳,善良淳朴的一面;但也有其欠缺的另一面:不会来事,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看的明白却做不出来。性格决定命运,所以我这农民的本色很难混出个样来。农民的眼光和格局也制约了我的发展,总想着早晚要转业回家,不可能在部队干一辈子。于是也错过了最好的升职时机,想起那一次次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后面想起来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后来为了小孩上学,不得不随军来到部队所在城市。想着暂时不可能再回老家了,当时部队集资盖房,为了在城市有一套自己的陋室,只好立马办了随军手续,总算是在城里有了一个真正意义的家。就算是城里人了,但我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农民,无法真正融入这座城市,特别是融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官场上那种乱象。总觉得城里的灯红酒绿,城里的车马喧嚣,没有农村的山清水秀,蛙鼓蝉鸣那么简单。我虽然住在城里,身在大城市,心里却还是想着小地方乡村那袅袅的炊烟,那屋檐下的燕子,总是回味在乡村时鸡犬相闻的场景。
在部队打拼了几十年,退职退役退休后,不改初心,依然保持着一个农民的本色实属不易。距离和时间无法割断我对乡土的眷恋之情,一直想着过那向往的田园生活,从农村来,回农村去,农村才是我的归宿,因为我是一个农民!
▲老家刚刚落成尚未装修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