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筝
文/于永生
北方春天的风冷且硬,刮得天空一片湛蓝。每年一开春,街头就多了很多卖风筝的摊点,大大小小的风筝横排在在铁丝上,欲上九天而不得,只有飘带随着风势胡乱翻飞。孩子们看见了当然不肯放过,挟着新年的余威,吵着让大人买,于是蓝天中就多了花花绿绿的点缀,引得人们翘首仰望。我奇怪的是,阴历年时间是不固定的,多的能相差半个月,然而总是过了年街边才能看见卖风筝的,难道是因为小贩们年前都赶着卖春联的缘故吗?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两句诗本来说的是柳絮,我觉得形容风筝更贴切一些,虽然有高手可以在没风的时候放起风筝,但至少需要两个人的配合,还要小心应对,事倍而功半。有了风,只需将风筝举起来,一松手,它就直飞上 天,带得线轴哗哗的转,急忙抓住绷紧的线绳,感觉到绳上传来一股股的升力。风又是让人捉摸不定的,风筝在天上左右飘摇,舞姿翩然,看似势头正盛,却会突然从半空倒栽葱掉下来,引得你忙不迭的又扯又拉,才能化险为夷。在顺境中潜藏着危机,这也是风筝给人的一个启示吧。
风筝最初叫做“纸鸢”,纸做的大鸟,这名称还是比较贴切的,明代陈沂《询刍录》云:“五代李邺于宫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声如筝鸣。”竹笛是吹奏乐器,筝是弹拨乐器,这两者音色差别甚大,却不知为何笛子一上天就变了声调,莫非和人一样,平步青云后腔调也不一样了。现在的风筝有名无实,余生也晚,见识也陋,恨未能得见其详。看梁实秋的文章,说老北京有在风筝上安弦弓的,靠风力拨动琴弦发声,我想这样还靠谱点,或许这才是“风筝”名称的由来。
自古以来,人们对飞行情有独钟,神仙腾云驾雾、列子御风而行,引来无数人的遐想向往。明朝的万户把火箭绑在椅子上,双手举着2只大风筝,想利用火箭的推力加上风筝的浮力飞翔。不幸火箭爆炸,壮志未酬身先死。据说,大的风筝可以载人上天,当年项羽被围垓下,汉军就放起了一个大风筝,上坐乐师用萧吹奏楚调,汉军唱起楚歌,用一场集体卡拉ok瓦解了楚军的军心,如果这事属实的话,那句成语应该改为五面楚歌才对。问题是即使人能坐着风筝飞上天去,那他是怎么下来的,没有降落伞,只能是自由落体,看来这位乐师才是最早为航空事业牺牲的先驱啊。
现在的市面上的风筝,骨架是塑料的,皮面是布的,线是尼龙的,适合批量生产。以前则不然,用竹蔑骨架糊上纸,线绳要用老弦,图画绘制精美,称得上是艺术品。我小时候也做过风筝,用柳树条弯一个四方架子,糊上一张白纸,再拴上缝衣线,这种风筝是飞不起来的,顶多升到一房高,即便这这样,也吸引着我们拽着它一趟又一趟的跑。
每年只放新风筝,我怀疑这个说法是卖风筝的传出来的。当兴致已尽时,让风筝彻底自由,也不失为一种洒脱。况且,风筝飞走还喻义着晦气都随之而去。《红楼梦》中写道紫娟“说着便向雪雁手中接过一把西洋小银剪子来,齐籰子根下寸丝不留,咯登一声铰断,笑道: ‘这一去把病根儿可都带了去了。’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往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众人皆仰面睃眼说:‘有趣,有趣’。”只是断了线的风筝最终还是要落地的,无论落到哪家的房顶院里,不免让人觉得不吉利,这又哪是积德的做法呢?
作者简介:
于永生,为河北散文学会会员、沧州作协会员。散文作品二百余篇发表于《河北日报》《燕赵都市报》《沧州日报》《沧州晚报》《渤海潮》等刊物,曾荣获河北第八届散文名作奖三等奖、第二届河北文学艺术“彩凤奖”优秀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