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嘿……
文/邓庆华
乡中学开学了，哈洛分到了初一（二）班，班主任一番自我介绍后，开始点名，点到的就站起来。大家心里都很兴奋，终于可以借机好好打量陌生面孔，尤其是异性同学了。只剩两个小组了，哈洛还是没看到一个长得像样的。估计班上没有好看的女同学了，哈洛心想，不觉有些失落。正在这时，老师念到“凌丽”，哈洛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这位女同学梳着两个麻花粗辫子，额前刘海疏落有致，脸蛋白里透红，身穿白底桃花罩衣，腰杆笔直，身材苗条。最难得的是她脸上始终带着羞涩的微笑，哈洛眼神有些发呆，胸口像有只小鹿在不停地冲撞。我一定要努力学习，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哈洛心里想着，把身子扭过来，开始整理起崭新的书本来。
哈洛小学升学成绩不错，185.5分（满分200分），只差1.5分就考上舞钢一中了。再加上他是教师子女，所以班主任就让他担任学习委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几乎所有的任课教师都很快发现了初一（二）班有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提问时，凌丽同学虽然藏在教室后面，常常是倒数二三凳，离讲台是那么远，可是，老师眼光扫视教室一圈后，最后总会定在她身上，长得美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N组五号，请站起来回答问题”，老教师通常是这么叫的。礼焱老师（未婚男，教英语）会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在座次表上划几横，然后停在第五凳的名字上，头也不抬地说：“请凌丽、葡青同学站起来”。为什么要她们俩同桌一起回答问题呢？大概是为了避嫌吧？葡青同学长得也不错，班上可以排第三，不过比起凌丽来，那还是相形见绌。可惜，凌丽同学上课可能有点走神，每每猝不及防，于是，只能瞟瞟同桌，而同桌葡青，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凌丽早已羞红了脸，低着头，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哈洛替她捏了一把汗，真想偷偷地告诉她答案。可惜，哈洛个子太矮了，总是坐第一凳，鞭长莫及，爱莫能助。老师这时的耐心不知道咋地，特别好。怜香惜玉地看着楚楚可怜的凌丽同学，循循善诱，不断地鼓励：“大胆地说，别怕讲错，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嘛！没有错，哪有对？”老师话音刚落，凌丽后面一位男同学牛谋健大声喊到：“对，老师说得对”。在大家的鼓励支持下，凌丽同学的回答终于搭了边。“同学们，凌丽答对了吗？”老师问道。“对了，全对了！”牛谋健激动得满脸红光，大声呼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就知道瞎起哄”，老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终于下课了，凌丽和葡青像小鸟一样，飞出了教室，她们尽情地说笑，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特别是凌丽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悦耳，笑着笑着，就扯了猫哈（笑得失控）。这种笑声识别度太高了，男老师男同学，不久全都知道了它的主人是谁。每当这种笑声响起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循声去看。礼焱老师如果在场，准会双手插进大腿两边西装裤兜，使劲往前，以便把臀部裹得紧紧的，然后把头发一甩，腰杆挺得笔直笔直，大跨步地朝凌丽身边跑过。
体育课，立正，稍息，向左看……哈洛无意识地朝左边瞟了一眼，紧挨着他的是一位龅牙丑男，名叫凌章勇，他以为哈洛在看凌大美女，于是连忙轻声对着哈洛自豪地说：“她长得漂亮吧！是我院子里的人呢！今年才十一岁，她姐姐……”还没讲完，老师一声大喝：“报数”，凌章勇硬生生地把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她姐姐怎么了？是更漂亮还是没凌丽漂亮，还是两姊妹一样漂亮？哈洛很感兴趣，可是哪里琢磨得透，又不好意思问，何况他不喜欢看到凌章勇那张歪瓜裂枣脸。
光阴似箭，转眼中考了，哈洛发挥不错，得了全班第二名。可是，他失望地发现，凌丽好像对本班任何男生都不感兴趣，每天紧张地上课，课间仍旧开心地大笑：“哈哈嘿，哈哈嘿……”每次都笑得扯了猫哈。学校举行朗读比赛，初一（二）班派了哈洛和凌丽参赛，可惜哈洛遇到一个生字：“馨”，不知如何发音，就秀才认字认半边，瞎读成“香”。凌丽更是可笑，竟把“婀娜”读成“啊那”，结果两人都无功而返。但接下来的一系列竞赛，哈洛只有英语书法没有获奖，其他全部摘金获银。特别是数学，出的是奥赛题，对数学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哈洛竟然获得71分，名列全年级第一。凌丽学习成绩到底如何？哈洛不清楚，反正从未进过全班前十名。
一年二期，来了位吹拉弹唱件件皆能的中年男语文老师（兼音乐教师）当班主任，他总是把头发梳得光可鉴人，脸上抹了膏油（猪油），容光焕发，形象有点像当红电影小生郭凯敏。他竟然也特别关注凌丽，开始，在作文课上，念了一篇女作家凌力写的文章，然后语重心长地望着凌丽同学说：“凌丽，你看女作家凌力跟你同名，你要向她学习哦……”凌丽默不作声，她还没想那么远呢？后来一次自习课，班主任守堂，凌丽用手撑着下巴。不知怎么惹怒了老班，他竟突然冒出一句：“凌丽，你不要孤芳自赏”，大家都莫名其妙。
二年级时，学校举行文艺汇演，凌丽当主持人，哈洛唱歌，班主任吹笛子，凌老师踩风琴，排练时哈洛表现不错，谁知正式比赛，不知何故，突然喉头一紧，高音唱不出来（变声期失声），哈洛灰溜溜地走下台，结果隔壁班一位男生隆得成（人称‘死得成’）以一曲浑厚低沉的《大海啊故乡》获得第二名。哈洛很不服气，论音乐素质，确实全校学生无人可以匹敌，哈洛从小喜欢音乐，母亲是农村歌剧团主角，能唱会演。哈洛在初一时已学会识谱，会弹凤凰琴，真是可惜呀！
三年级时，凌丽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不扎麻花辫了，高高的马尾，上面插朵鲜花，花衣素裙，走起路来，柳腰轻摆，马尾甩来甩去，甩得哈洛的心七上八下，时沉时浮。她在那条去厕所的必经之路中间驻足，时而拈花微笑，时而追赶蝴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上厕所的那条陡坡路一时人满为患。男厕所哪里挤得下，大家就站在厕所外默默地看风景，听笑声。
可惜，初中最后一个学期，哈洛就转学回原籍读书去了。班上，不，整个学校都看不到一个像凌丽那么清纯美丽可爱的女生。也好，正好专心致志学习了。放假时，完成作业后，偶尔，哈洛仍会想起凌丽那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嘿……想着想着，哈洛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作者简介：
邓庆华，男，1972年出生，昵称：顽石，湖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与音乐学双本科学历，民美男高音，擅长唱民美类中国歌曲，通晓多种中西乐器，吹拉弹唱，件件皆能，擅长创作歌曲、字谜，爱好写作，现为武冈市洞庭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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