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说
申卫华
日历翻到2017年。在交警支队高速大队的老孙,终于在每日值班、巡逻、查车、处违等忙碌的事务中,抽空请了几天的年假。
难得的休息,让他绷紧的神经立马舒缓下来,并约上了十多名战友老乡,准备前往邻城的湖阳,拜访那里曾经一个战壕的兄弟。说到一个战壕,当年那可是真的,正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将两地的兄弟情义连在了一起。热带雨林的穿梭,猫耳洞里的蹲守,那可是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
说走就走,老孙和十多名老乡,乘着三辆轿车,于一月中旬,杀向了期盼已久的目的地——湖阳。新年的高速一马平川,轿车就像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而马自达、帕沙特两车一上高速,竟将老孙的座驾——奔驰,远远的抛在了脑后。可此时的老孙并没有在意,坐在副驾驶位置,处在兴奋之中的他,则不时的回味着当年那炮火连天的岁月,回忆着湖阳战友中的音容笑貌。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在他的感觉中,其时空的距离确是越来越近。当所乘的奔驰驶出高速,经过湖阳出口收费站,老孙还沉浸在即将与战友拥抱的想象之时,一个急刹确将他拽回到了现实。
“请出示您的驾驶证和行车证。”车被突然叫停,终于让老孙回过神来,他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了一位同行和他的两位协警“保镖”。出于职业习惯,老孙瞬间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状况:“驾驶员老彭也未违章啊;最近交警也没啥专项行动啊;而前后开过的众多车辆都一律通过,咋就拦下了我们的呢?”十万个为什么将老孙搞的一头雾水。
“请打开您的后备箱——。”当履行过查证的程序,望着神情呆板,一脸严肃的交警,老孙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不过,老彭车上也没带毒品和违禁物品,这小县城的交警又能咋的。可就在交警围着奔驰转了一圈后,那屁颠的协警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阵耳语后,交警发话了:“你们车的交强险买了吗。”“买了,买了。大几十万的车都买得起,谁在乎这区区的保险。”刚才还有点紧张的老彭,此时到言不由衷,洋洋得意的显摆起来 。“你挡风玻璃上贴的虽是2017保险标识,但已经过期两天了。”“其他的也有,有,有 ,有——。”一连串的有,老彭有点语无伦次了,只见他手忙脚乱的翻动着座位旁的储物箱,从一摞发票中,终于找到了2018和2019的保险标识。
“干嘛不贴在车窗上?按照交通法规,不贴交强险标识,得罚款一百,扣两分。”一听湖阳交警的口条,此时的老孙有点坐不住了,他将头探出了车窗外,对着交警说道:“咱们可是同行,能否网开一面,照顾一下。我们是受湖阳战友之邀,还要赶路呢。”也不知自报家门管不管用,只见交警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同行更要遵守交通规则。这样吧,既然是同行,减半处理,罚款五十,扣一分。”交警最终给了半个面子。可此时的老孙,在众多的战友面前,确显得特没面子。由于面子问题,也导致晚宴聚会的欢快场面,在老孙的心里大打了折扣。最终还是湖阳的战友劝慰有方:“何必为此事纠结,自寻烦恼,交警看你们开着奔驰车不爽。你应该看到他们不爽才是。”是啊,交警的执法,往往有着心情的使然,老孙是深有体会,想想自己也曾有过,对驾驶员感觉不爽的经历,一切也就释然。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个月过去,到了春来花开的季节。一天,老孙照常开着警车,巡逻到了高速公路的一个服务区,就在下车上厕所的档口,一个似曾相识的熟人映入了眼帘。仔细一看,皱眉一皱,果不其然,那不是三月前的湖阳交警吗。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档口,老孙装着例行公事拦下了其驾驶的福特轿车:“请出示您的驾驶证和行车证。”
当老孙打开证件一看,原来还是个副中队长,正要问点什么,副中队长倒是忙不迭的自我介绍起来:“咱们可是同行,我是邻城高速的,到徐州与战友聚会,还得赶路呢。”“急什么,请接受检查。”老孙慢慢吞吞,一字一板,在检查证件的同时,竟用严肃的余光瞪了他几眼,可副中队长目不识人,毫无反映,只顾着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并动作麻利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软中华香烟。此时的老孙理也没理,只顾着招呼同时下车的协警,专门检查一下交强险标识,可协警趴在前车窗看了许久,也未发现破绽。
“请打开您的后备箱——。”老孙看着没有问题的轿车真心有不甘。可当他拿起后备箱中的灭火器时,板板脸上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暗笑:“中队长,你车上的灭火器已经过期,按照交通法规,得罚款二百,扣四分。”一听罚款扣分,中队长慌了,当他接过灭火器一看,叹了一口气的赶忙说道:“也才过期两天,这就回去换,你就网开一面,照顾一下吧。”可老孙在同行面前,确摆出了一副坚持原则,当仁不让的态度:“过期一天也不行,过期就是没有,作为交警更要严格遵守交通车辆管理规定。”一番振振有词的普法教育,说得中队长只是唯命是从,认错认罚:“这样吧,既然是同行,减半处理,罚款一百,扣两分。”僵持了片刻的老孙最终还是心存善念,网开半面。
“感谢!感谢!”受了伤的中队长为了尽快赶路,不得不放下架子,说上了几句违心而不服的感谢。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老孙才三月,就碰到了撞树的兔子。当协警问他为何在服务区查车,老孙则想起了战友的名言:看他不爽。可不爽的确是那位湖阳的交警,恐怕到“临死”也整不明白,为何栽在了老交警老孙的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