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花香香满巷
文/李怡蓉
我有时会望着一朵朵小桂花，静静地闻着它无可比拟的幽香；有时，我会围着桂花跑，一阵风吹过来，那桂花树轻轻摇晃，小小的桂花儿像点点碎银，又像是我最爱的人的笑靥，那香气从灿烂的笑脸中渗透出来，弥漫整个秋日，渐渐地故乡小巷里的那片桂花林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回想起来我故乡的模样，不知何时，早已渐渐模糊在我的视野里。在淅淅沥沥的雨天，我偶尔会坐在窗边，在柜子深层翻出一张老照片，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端着照片看了良久，良久…… 照片上的奶奶眼睛半睁着，张开嘴巴露出那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对着我笑，脸上写满了慈爱。就总是在那朦朦胧胧之中，我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处，飞向了被故乡人踩得结实了的土地。
在微风中我的情感被送到了故乡的每一个角落，送到每户房舍，每一处小巷的深处……那深处间的是阵阵桂花香，酝酿着我那难以言喻的愁绪。
仿佛间，我看见了那熟悉的人在向我招手。轻声呼唤着：“宝贝儿，快来，奶奶有糖。”我快乐地跑过去，拼命地想要去触碰您的手，一回头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奶奶，您在哪，奶奶……”我费力地哭喊着。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棵老桂花树，“奶奶，这是您吗?”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又起风了，桂花树发出窸窸的响声，似乎它也在哭泣，它也理解我的伤悲。
奶奶，一位普通的农民，一直勤勤恳恳的耕作，为儿女操劳着。年幼的我，就像是她心头的一块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别人给她的几颗糖，她都硬要留着给我。奶奶无疑是世界是最爱我的人，她的离世给我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奶奶，您能听见我对您说话吗?桂花树抖动着它的枝干，似乎在回应着我，风愈吹愈大，我紧靠着桂花树，因为我能在这里找到一丝安慰。但那张冷漠的黑白相片却又反反复复的重现。白的让人心碎，明的让人心痛。
你的笑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去何处诉说我的情感。只觉得仿佛心上少了一份情感的存放。其实，失去什么都坦然接受了 ，唯独失去你的时候，我差点没缓过来，大抵故乡从此只有冬，再也没有春夏秋，在你来过后的每个人，我都不敢抱太大期望。你走后，爱与故乡我皆失……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不好的回忆连同那张黑白的照片一并丢弃，可霎时间，随风吹来一阵清幽的桂香，我被香气层层环绕，我只觉得这分明就是我那已逝的奶奶正在拥抱着我，这无不令人心动的桂香，让我想起了什么……
分明记得，秋天一到，巷子里的桂花总是争先恐后地咧开笑靥。袅袅桂花香氤氲，那香气使我总沉浸在羽翼未满，既梦幻又为之向往的世界里。那时暖阳和煦，总喜漫步桂花树下；微风不燥，鼻息间总氤氲着桂花香，这是故乡最初的模样……
脑海中依稀浮现着奶奶在世时，在桂花树下给我讲故事的场景……月夜，奶奶摇了摇蒲扇，眯着眼睛，嘴角带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奶奶总是喜欢笑，特别是有我的在时候。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还不忘逗我笑，可她自己也在笑，说着一口不正宗的普通话，用蹒跚的步伐紧跟着调皮玩耍的我。“我家孙女儿可真惹人爱！”这是她的口头禅，那时的我每每在这时总爱去调侃她，说她的腻歪，我还不知道这般竟是如此的甜蜜。再望向远处，只望见父亲一脸幸福的笑靥。
我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桂树苍老的树皮，笑着跳着围着桂树绕着圈圈，桂花香味随微风氤氲浸开，不知是沉醉在这桂花香中还是沉浸在奶奶的故事中。您坐在高大的树下，轻轻倚仗，月光透过桂树照您的脸上，照清了您的皱纹。不，那不是皱纹，那是岁月给奶奶的馈赠。可再转眼间，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渐渐升上天空，化为慈祥的笑容。桂花的最后一片枯叶与树告别，只剩下那慈祥的笑容……
恍若间我又回到了那空荡的房间，窗外依然下着雨，阴沉着天。这阴沉的天似乎压在了我的心头，感觉沉沉的，闷闷的……想起曾经奶奶给我偏爱，泪水打湿了枕头。桂花，曾经并未使我心动，也未使我心欢，可是当您的出现，使我慢慢走进它，聆听它的心语，它的无言时，早已胜过了有声。而在走近的那一瞬间，它告诉了我它所有的美丽，同时，它也向我倾诉了它所有的情感，它告诉我它存在的意义，告诉我它内心的唯一牵挂——是我啊……那天晚上我的梦里全是它，也更是她……
史铁生《记忆与印象》里说：“对于故乡，我忽然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回到了故乡。”可如今桂树的香气没有了，风儿也没有了那时的甜蜜。我离故乡已百步千步，甚至万步，可当我再看到那张早已布满灰尘的老相片的时候，脑海中依然总会浮现出当年许许多多的片段和场景。天下雨了，那桂花被蒙蒙细雨沾湿了，更显芳香扑鼻。静下心来，我感到那香气一丝丝，一缕缕地飘来，那幽幽的桂香却像我寻找已久的故人，在我不经意间，又迈着静悄悄的脚步，悄悄地走进我的心中。
“什么叫故乡，祖祖辈辈埋葬在这里，这就是故乡。”在看着眼前这棵桂花，我想:或许生离死别都是人间常态，每个人能做的就只有把握当下，不负流年。或许岁月无情，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了昨天。可岁月亦有情，它做了时间信差，传递着隐匿在心中的故事。小巷深处的桂花树这边是我的童年，桂花树下又是你的笑靥……
我转过身，随手拾起一朵细碎的桂花，轻声说了句：“人间尘外，一种寒香蕊。疑是月娥天上醉，戏把黄云挼碎……”
作者简介：
李怡蓉，2004年4月出生于四川成都。性别女，汉族。毕业于云南师大附中，现就读于云南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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