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文/李威
冬至，日头短，影子长
羊的影子也长了
影子越长，羊的身体越短小
过了今天，羊的身体
就小到没了
羊的影子没法被我们吃下去，还在
我们看不见
是因为羊的影子大到无处不在
是因为我们无人不在
羊的影子中了
《冬至夜》
文/李威
我在今早的冬至诗中写到羊
今早还活着的羊
到晚间这时分，被杀得差不多了吧
侥幸留下的，可活过今夜了吧
但也不一定
我就曾亲见一群喝饱了大酒吃饱了羊肉的人
仅仅因为其中一个
炫耀自己懂得吃的门道和讲究
懂得“牛肝马肺羊肠子”
懂得“清炖仔鸡羊脑水”
说话间，这群吃得餍足的人又到羊肉馆
将一只蜷在暗角刚刚睡着
刚刚在梦中又见到早上还在的妈妈
的一只小羊
牵出去杀了
神青赶读诗：
李威这两首其实还是很沉重的。沉重自何而来？来自这个贪欲的世界。
这世界是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忙碌且杀戮的人们。如果谛听，就会听到这样的声音:杀，杀，杀。吃，吃，吃。如风划过，不绝于耳。
羊的影子那么大，覆盖了我们的罪。在覆盖中，我们继续着我们的罪。除了杀，人类似乎不再有事业；除了吃，人类似乎不知道如何充实自己。
李威诗里提到了一个懂家，李威经常提到这样的懂家，懂得如何吃，懂得怎么吃，懂得吃什么好。整个一个吃货，似乎饿鬼投胎，满肚子狰狞。这样的人一出场，一定就有生灵要献祭给他和他的同道了。
我陡地想到皇上一词，又想到与皇上很贴近的阎王一词。这二者要谁死，谁就必须死。要你三更死，不留你到三更半。懂家不就是皇上和阎王吗？
不但懂家，很多人心里都住着皇上和阎王。他们很珍惜自己的残忍，也很受用自己的残忍。唯我独尊，唯人类独尊。凡是法律不保护的任我糟蹋。我敢说他们不仅仅对动物如此。如果把一批人从人群里划分出来，不被保护，可以随意屠戮，那么他们也会很有兴致地用斧子砸了这些人的脑袋吃肉。
还有什么是一个残忍的心不能干的？
李威在诗中还提到了一个蜷缩在暗角刚刚睡着，刚刚梦到妈妈的小羊。读到这里，不仅让人恻然。在一个善良人的感受里，这些弱小的动物不仅仅是羊，它们也同样是人，有着自己的思维与感情。
想当初，人类与所有的动物一样，有着共同的祖先。在漫长的年代里，他们分化了。从这个意义来说，人类屠戮与食用的正是自己的同胞。
为何节日会成为地狱呢？
在每一个节日里，人们会习惯以最残忍的方式度过。
究竟在欢庆什么呢？欢庆自己的野蛮？
听说肉类食品蛋白质很多。这个世界全都盯着可怜的蛋白质。蛋白质的眼睛最终都合上了，再也不想看一眼这个地狱世界。
只有少数人选取了另一种素食的生活方式，因为他们知道罪再累积下去，就无法折返。
编者按：
冬至夜最适宜做梦了，这群吃得餍足的人最擅长炫耀梦境了。梦境里必定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才不顾沉默的羔羊活不活得过今夜。他们的门道和讲究也许比海南高院那个院长要低一点，也许更高。总之，他们有的是门道，多的是讲究。他们的门道越多，讲究越大，冬至夜越长！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