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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年
时间本来虚无
我们赋予它连续的特性
然后再强行拆解
让意义凸现
好吧 这是人类的共识
均匀分布不能使某个意愿
被供奉在精心制作的画案
香烟袅绕 经日不散
语言披上神谕的迷彩装
唾液和子弹左右行为
无奈 权且当作一种顺变
有人举起酒杯 就有人伤心
有人神采奕奕
就有人失却不白之恋
二、斜土路上的面馆
酒是一把刀
将皮肉和灵魂
豁然分开 切割的旋律
宛若一支相思曲
闪闪躲躲，若即若离
帽檐低垂 夜若苦僧
迷离的叹息
解不开因果关系
时空是一摊呕吐物
霓虹穿梭了眉际
或是我流浪的心愿
每地都有应许
大碗烩面浇上辣椒酱
星光蘸满了油滴
三、矫情
指逢很宽 攥不住任何一个日子
不断想起鹦鹉螺和斐波那契
我用咳嗽吵醒黑夜
可以立誓 可以接受一切
面色自然 长揖甚恭 或许
纵身一跃 砍翻他们的大纛
无穷是个梦魇 当人类灭绝
还有多少可能的语句没有被说出
它们是否就是不存在的存在
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名字
想不起为什么会想不起那个名字
以至于又想睡觉 甚至不用再醒来
且乐吧！忘却是一种
幸福自由的表达 只要你愿意
四、三月
风儿十指轻划
柳丝作经 情丝作纬
织成春 也织成愁
这个三月被荧光标注
眼泪顺着时间之轴慢慢滴下
在每个坐标点上
都活跃着书写和言语的前锋
朝雨怀揣着绿色灵魂
却找不到落脚地
仿佛一个失怙的孩子
五、午后
脚下的草地像只猫儿
青石板是他的棘突
阳光 清风 竹叶
构成一个小小的集合
似乎还有可添加元素
一千条胳膊的大士 或者
五次方程的代数解
怀疑是接近真相最好的方法
尽管真相是否存在也值得怀疑
同情或鄙夷
最终都表现得一本正经
抽一口烟 浑身变得轻松
此刻 时间成了最冗余的物品
六、咖啡屋
阳光没有重量
却沉入杯底
黑色的眸子和白色的雪
这屋里其余的座位
都因你而空着
用温柔的语言述说
往事就会碎掉
时间目击每一个事件
可它终将死去
我们也是
七、酒后
找不到一个频率
与酒后的心跳共振
弦或膜 或者不可知
臆想是美好的
好过这么多年的共识
杯盘还在灯光下釉色闪烁
出门有秋风拂面
言语杂乱
重要的往往是被忽略的
火山岩 蓝面蝴蝶以及
波函数的坍塌
醉还是没醉 对你
是一种奢望
带走的只有记忆
装饰天空不一定是
每一颗星的意愿
如果可以通约
这世界便一无是处
八、阳台
星光穿越虹膜
一瞬间 很妥帖的样子
点燃手里香烟
被晚春裹着
存在是一个事件
无法确定边界
纠缠了更多的存在
破茧成蝶或欲壑难填
每一次呼吸
都是对死亡的强烈抗议
拒绝虚张声势 并由此
生成勇气
必须关心明天的饭食
以及我们亲手栽种的玫瑰
九、看得见砖的城墙
八月是各种借口的孕囊
躲避算个主意
连风信子都休眠了
坐在城墙根下
喝咖啡色的咖啡
银质调羹搅动着时间
让它失去特征 漫无目的
有一束目光呼啸而过
于是 长安城的故事和我
都定格在同一横断面上
我调整一下角度
以便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雨不约而至
我怀疑它们才是平康里
落榜书生的眼泪
十、失眠
夜很深了 似乎
密林里的苔藓也不能形容
黑暗是手里紧攥的刀叉
渴望切割终将到来的明天
豁然作响
葡萄酒还没醒来
或者 不舍得睡
生怕错过生命中最好的天气
和最好的事情
十一、无题
漫游是一种方式
有时间和桂子的香气尾随
头顶有天 心中有血
任意 温和而且显得可爱
占据空间的体积
是应该思考的问题
禁忌是滩污水
会弄脏鞋子却绕不开
树脊上的星光和草丛里的马
都会说话
身体拖拽着灵魂
席地而坐 以月为灯
十二、无题
晨曦挑帘而入 不由分说
把新的一天直接摔在我脸上
我感到委屈 因为
在昨天我过得很好
用一杯黑咖啡打发时间
低头看书 抬头看漂亮姑娘
直到天空跟咖啡的颜色一样
我怀疑他俩是不是撞衫了
十三、里瓦雷瑟
如果曾经做过一件事
不令我后悔 这辈子就值了
如果一口气能睡上十二小时
没有梦 请你祝福我
如果一定要死去
我将邀请黑夜做我的新娘
用回忆装饰她的头发
那是我唯一的物品 自由的
有一种境界无可比拟
在那里 所有粒子都解析
成为我们的目光
十四、再见
再见是一座墙
爬满了藤蔓和春天的风
我是四月白鸽的眼睛
多想亲近你脸庞
再见是一片海
值得留下盐、月亮和惆怅
我是五月石竹的稚蕊
多想沐浴你芳香
偶然事件蜷曲
声音无故嘶哑一匹马蹲下
身边有草丛以及烟味
思千绪 雁一行
再见是致密的情绪
洇透了夜也洇透了远方
十五、慢摇
夜色转过街角
波萨诺瓦晚妆登场
轻挽一杯马蒂尼
带她慢慢摇晃
暧昧腰肢袅袅
灯下窃语明灭在墙
醉意渐渐侵袭
淹没了所有过往
思念挣扎
缠绕着臂膀
像猩红的夜店女郎
十六、虚晃
谁做了我的梦
偶尔的一丛荆棘开花
石头无处不在
山间 水间 齿间
婴儿的拳头攥着
如槌的宿命 迷离
一颗露珠和另一颗露珠
复调的游吟当荷叶枯萎
冷漠跨过摹拟的维度
月在壑 马在船
鄙视你 岁月
把所有都还给你
让我赤裸如清风临虚
都一样
十七、活着 所以原谅
想念睡不醒的日子
没有舒伯特没有勃拉姆斯
也没有轻拍
莲花出水 水摇月 月在天
想念有风的日子
头发温柔地黑
口哨悠悠地吹
年轻橡树的花蕊漫无目的
垭口的雪飘到江南
想念恋爱的日子
工整的书信很害羞
投进邮箱的害羞很潦草
扯下黑夜遮住脸
不让你看见我眼中闪烁的星星
所有的日子
把手搭在彼此的肩上
看着我 我看着她们
会心一笑
想最后一个问题
谁给了谁存在的意义
【作者简介】李文飚，毕业于上海医科大学（现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从医五年后转行从事医疗用品销售工作。现居上海。当代文学艺术作家群成员。
总编辑：湖畔烟树
执行编辑：艾玛
法律顾问：搜神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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