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嫂子也是妈
陈道俊
我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爷爷和爹娘,我跟哥哥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拉扯着我和哥哥,日子过的很清贫。
当我稍大点了,我问奶奶,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和娘,我怎么没有爹和娘吗,奶奶叹了口气跟我说:“那年秋天雨水特别多,你爹娘上西山收地瓜,你爹推着一车地瓜往家走,弯弯绕绕的山路泥泞湿滑,走到那陡坡处,车子怎么也爬不上那个坡,你娘把拉车的绳子背在肩上,绳头缠在胳膊上,趴在地没命的拉,车子还是往后滑,滑着滑着车子一歪歪,连人带车滚下山坡,当人们发现时候.你爹早就没命,你娘还有一口气,乡邻抬着你娘往医院跑,还没跑出山,你娘的命也没了,爷爷受不了打击,悲伤成疾,相继去世了”奶奶说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的很悲惨,我听了爹娘的遭遇也哭了,奶奶把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脸庞说:“你就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我安慰奶奶说:“有奶奶在,我的命不苦。”我给奶奶擦了擦泪水,不让奶奶太难过了。
哥哥为了我和奶奶,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务农了。我上初中的时候,村里有个姐姐经常来我家,一进门就忙前忙后的收拾家务,帮奶奶洗衣服做饭,时间长了,我听说是姐姐跟我哥恋爱了,再后来就听说姐姐的爹妈知道了,她爹妈嫌我家里穷,还有我跟奶奶两个累赘,硬是不让姐姐跟我哥好,姐姐就很少来我家了,我问哥,你跟姐姐怎么了?姐姐怎么不来咱家了。哥嫌我小孩子家家瞎操闲心,让我只管好好上学,少打听事。我说“我不管,我喜欢姐姐,你想办法给我把姐姐找回来。”哥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了。
我上初二那年姐姐成了我嫂子,嫂子很贤惠。也很勤劳,家里有了嫂子,温馨了许多,我周末回家,嫂子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回校的时候,嫂子会提着一包我爱吃的零食送我去车站,其实我家真的不富裕,嫂子总是省吃俭用操劳着这个家。
我上初三那年,在学校感染上非典,住进了隔离区,嫂子听说了,跟哥说要报名参加志愿者,哥哥一听急眼了,硬是不让嫂子报名,嫂子说她不放心我,一定要守在我身边陪着我,哥哥拧不过嫂子,嫂子去志愿者招募处报上名,指定要去我在的隔离点。
我的症状很严重,我住的是重症监护病房,我时常烧的迷糊,不醒人事,我清醒的时候害怕极了,嫂子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我床前,她穿着厚重的隔离服,我根本认不出她是谁,她指了指自己说:“我是你嫂子,别怕,我来陪你一起战胜病毒,你一定会好起来。”我听声音她是嫂子,我哇的一声哭了,“嫂子。”嫂子也哭了,我多想抱着嫂子哭一场,亲亲嫂子,我不能抱嫂子,我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此刻,情和爱都化作泪水,嫂子在方舱没白没夜的忙着,一有空就跑来陪我,鼓励我,有嫂子在,我胆子大多了,心情好多了,我有信心早以康复。嫂子就是我的良药,有她在我不害怕。
我康复了,嫂子一直留在方舱,非典结束后,我回家看见嫂子红一块紫一块的脸,人都瘦了一圈,我心疼啊:!抱着嫂子哭了,嫂子给我擦着泪水说“傻孩子,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别哭了。”我一手搂着嫂子的脖子,一手锤着嫂子的后背“你为啥要去那个地方,我担心死你了。”嫂子笑着推开我,“都多大了,还象个孩子。”
高三那年,奶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生活都难自理,嫂子忙着地里顾着家里,还要照顾奶奶和两个年幼的侄子侄女,我看着嫂子那么辛苦,我跟嫂子说“我高中毕业就去外面打工,挣钱补贴家用,供侄子上学。”“你敢!你敢不考学,你就别在这个家,永远别让我看见你!”嫂子是真生气了,嫂子头一次这么吼我,我也是头一次害怕嫂子,我压低声音跟嫂子说:“我真的不想再读了,上大学要花很多钱,我心疼你这么辛苦。”“我辛苦我愿意,你只管读你的书,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你敢再说不读了,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你。”嫂子的脸铁青铁青的,眼睛红红的,眼角溢出两颗泪珠。我红着眼看着嫂子在心里喊了一声妈,比妈还亲的妈。
我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送给嫂子,嫂子接过双手搂在胸前,闭上眼睛仰起脸,欣慰的笑了,“你没让我失望,你想吃什么?今天我好好犒劳犒劳你。”“嫂子,感恩有你,今天我只想说一声谢谢你!嫂子!”“傻样”嫂子咯咯咯的笑了,我也笑了,笑声在山谷久久回荡。
大学入学头晚上,嫂子陪我说了大半宿话,一再嘱咐我在学校好好照顾好自己,钱别省着花,该吃吃,该喝了喝,学费和生活费都给我打卡上了,不够花随时告诉她。
大三那年我恋爱了,我选择的恋人是我的同乡,大四毕业,我俩放弃大城市,回到家乡县城,回到家乡的最终目的就是隔着家近,有更多的机会陪陪哥嫂。等我有能力了,就把哥嫂接到身边。
我工作不到一年,嫂子就催我结婚,我想晚几年再结,给嫂子攒点钱,我出嫁嫂子负担还轻点。嫂子硬是不听我的,她就想让我早成家,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她不想拖累我,我拧不过嫂子,嫂子看好了日子,就开始给我准备嫁妆,使的用的,铺的盖的,人家有的我都有,人家没有的我也有,嫂子里里外外的给我忙碌着,我看着嫂子为我幸福的忙活着,我是既开心又心疼嫂子,临近出嫁了,我反了高兴不起来,我不舍得离开这个家,不舍得离开嫂子,是嫂子给了我却失的母爱,给了我一生难舍的亲情。出嫁前的晚上,我象个没长大的孩子,依偎在嫂子怀里,久久不愿离开,我害怕离开嫂子,害怕离开这个家。
我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我是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我有爱我的老公,有疼我的哥嫂,我本应该快乐的走向婚姻的殿堂,我看着不到四十岁的嫂子显得那么苍老,红红的眼睛里有太多的不舍。我的心好疼,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婚礼现场,我拜过哥嫂转身那一刹那间,我再也压抑不住我心中的那份情感,我哇的一声哭了,回过头 拼进全力,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妈一一一”,我哭着脆下给哥嫂磕了仨头,嫂子也哭了,嫂子拉起我,把我抱在怀里,那一刻我终于释怀了,嫂子就是我妈,比亲妈还亲的妈。我心中暗暗发誓,嫂子陪我长大,我陪嫂子到老。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青岛诗词协会会员,六汪镇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兼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常见于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