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军旅路 江湖途

作者 邹春林

    当兵后悔三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上面这句常见于荧屏桥段的话，尽管聒耳，然而，要想真正理解，没有行伍经历的人是不可能的。

    我当过兵，那一身春天般的生命绿陪伴了我几年。后来退伍了，可那种颜色，仍然鲜亮在我的心中，陪伴着我自从军营生活以后的全部人生。

    我后悔过吗？后悔过。在军队中摸爬滚打的时候；在只有纪律、没有任何个人自由的时候；在收到家乡亲人们向我诉说各种需要大男人才能解决的困难的时候；在一些熟人在商海畅游、在江湖上捞满银票，炫耀周身铜臭的时候；在那些发小拥着小仙女发来新婚照的时候……我后悔了，后悔练出的这一身腱子肉只能穿着春天绿在万家灯火下站岗，只能舍生忘死地去救灾；只能在守卫家国平安，迎着晨曦向国旗敬礼……但这只是瞬间，马上，当敬礼的手触碰到军帽，闪亮的钢枪辉映到绿军装，一种豪情的浪潮就会在心中汹涌起来，席卷掉一切私思和悔意。

    退伍后，碰到的很多人都喜欢问我：在部队和社会有什么不同？这时，我常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先，在现代生活中，部队应该算是社会的一部分吧？如果是的话，这问题就问得多余。如果部队不包含于社会，那这社会就相当于江湖了。

    在部队和在江湖有什么不同？我觉得，主要有下面几点：部队教我抬头挺胸，江湖教我垂首躬背；部队教我守尊严，担责任；江湖教我“识时务者为俊杰”；部队教我雷厉风行，江湖教我能拖则拖；部队教我要有血性，路见不平，敢于亮剑，江湖教我温良恭俭让，事不关己，要高高挂起；部队教我走路大步向前，做事干净利落，江湖教我行走须拐弯抹角，出言尽量模棱两可；部队教我争当标兵，奋勇争先，江湖教我深藏不露，韬光养晦；部队教我唱完歌吃饭，江湖教我吃完饭去唱歌……

     军旅路 江湖途，两条道截然不同。但是，对于现在社会培养出来的那些笑贫不笑娼，有奶就是娘，只敬重金钱罗衣而鄙视品格的人们，我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呢？

2024.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