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的一生

文/薛超

     猪的一生从未走出过这一丈方圆的猪圈。虽然活过了一年四季，但它没有见过一年四季，只知道风有冷暖，却走不出乡村的冬天。

     年关将至。各地的村庄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在杀猪了。吃杀猪饭，做腊肉腊肠，各生欢喜，好不热闹。但在猪的世界里，只有用最后的静默与这个世界道别的不甘。

     在我们商洛镇安的乡村，冬月间平平常常的一天。当杀猪匠骑着已有年头的125摩托缓缓而来的时候，等待许久的人们也站起身，不约而同地走向猪圈。猪好像早早就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对自己的归宿也了然。可当人们将它拉向准备好的案场，它的哀嚎尖叫仍响彻山涧。这个时候，乡村的空气充满了人的欢喜热闹，也夹杂着猪的忧伤恐惧。不管怎么样，猪的宿命就是一死。没有一头猪能逃出乡村的年关。把养了一年的肉献上来还报四季如一日喂以潲水残羹的人。这么说的话，我觉得猪最懂感恩。

     杀猪前，只见杀猪匠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几口烟圈。不紧不慢地用他磨得生快的刀将任人宰割的猪像宰杀上一头那样慢慢地宰杀完。然后，又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看样子，他杀了多少年猪，烟就陪伴他多少年。

     这个时候不禁在想，猪的一生是什么样的？它生命的意义又是如何？有的人甚至于羡慕猪的生活，认为猪的一生只有吃了睡，睡了吃。但事实上，猪的发展历史和我们人类也差不多，都是从贫穷落后的生活过渡到而今。曾经我们人类都食不果腹的年代，猪也是过着日晒雨淋的生活。一年四季就没有安生过。更可悲的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猪都没有自由过。就像有人说，我养猪，是为了吃猪肉，不是为了让猪幸福。所以好像对猪来说，求生是本能，死亡是解脱。

     就像我们生而为人，会时常活得不快乐。归根结蒂无非就是，既无法忍受目前的状态，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可以像猪一样懒，却无法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那么，我们便永远不能像猪一样活着。或许快乐，或许解脱，但总不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