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不负赶路人（8）

“炫耀”是一种鼓励，“炫耀”也是一种鞭策。章丘区曹范学区学校“智简”课堂，会再接再厉，继续在教师专业成长的道路上，一路学习，一路思考，一路实践，一路总结，一路成长！即日起，《都市头条·济南头条》推出《星光不负赶路人》专栏，分享老师们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

“口吃”老师

丁美芸

初见温如，斜阳正西下。三三两两的孩子们背着破旧的书包从学校往家走。我朝他们摆摆手：“Hi。”如同受惊的小麻雀，他们四散开去，又在不远处停落下来，哄堂大笑。

我正不知所措，忽然听到温柔里不失严厉的言语：“孩子们，回家了，有礼貌！”小麻雀们闻言，纷纷挥翼:“温如老师再见！”呼啦一下，他们朝炊烟渐起的小村深处飞奔而去。温如老师向我走来，笑着说：“欢迎。您是从青...青岛来的...志愿者？”她再次开口吓呆了我。清水芙蓉般的乡村女教师口吃！她看出了我的讶异，轻轻挽起我的胳膊：“我不能，一口气，说超过，三个字。”她讲得坦然，我却为自己不会尊重人的失态羞红了脸。她又善解人意般：“没关系！”

这所乡村小学的老师除了温如，还有一名代课教师。“如果是，收麦子。她回家，要忙农。”温如说。我不可思议地问：“全校近五十个学生，就您一个老师，怎么管得过来呢？”她微笑：“孩子们，很听话。”我抬头望望温如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

每天，我都会抽出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高年级旁听温如的课。她上课讲话极少而慢，都是三字一顿。孩子们也是极配合地听。许多时候，温如会停下来，点一名孩子解释。而后，她再次纠正，补充。几堂课听下来，我发觉，四五年级的孩子们似乎个个都是小老师。“小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残破的衣衫下点缀着习以为常的自信。我的内心，经受着一次次的震撼。作为老师，温如存在致命的缺陷。但正是这“缺陷”使得“自主学习”这一较高难度的学习方式绽放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望着含笑伫立一旁的温如，我肃然起敬。

温如的“缺陷”也温暖着乡人。周一到周五，哪家有在校读书的孩子，要管老师一顿午饭。温如吃饭前，总要说一句：“太客气。”才庄重落座。她吃得极少，却总说：“饭好吃”。被夸奖的主家，眼睛熠熠生辉。现在想来，终日在泥土地里摸爬滚打的他们，被温如这样知书达理的“文化人”夸赞，的确欣喜异常。我一向狼吞虎咽。吃完饭，临走前，温如总会郑重道谢。主家又是慌慌鞠躬回应，总说：“温老师，别客气。您牺牲太多。” 我特别纳闷，这“牺牲”是什么？

在孩子家里吃得极少的温如，返校后，会再补充一些自己带的食物。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在主家吃饱呢？”她顿了顿，说：“这顿饭，是他们，积攒了，好久的，最好的。舍不得，给孩子，却留给，我们。我少吃，好匀给，孩子吃。”听罢，我的内心，又是波涛汹涌：一个时时处处为孩子、为乡亲着想的基层党员，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这个只能三字一顿的老师，一次次唤醒我的灵魂。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临行的那一天，温如和代课老师带领全校的孩子为我送行。温如汪着泪，拥抱我：“希望你，要记得，孩子们，和这里。”我重重点头，泪珠成串砸进眼前的土地里。

送我出村的三轮车在山路间颠簸。司机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为我唠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娃儿，你知道吗，温如老师也是志愿者。她从北京来的时候，跟你一般大。刚到这里，她也说要呆一年就走。临了，她却不走了，说是舍不得这里的娃儿。山里苦哇，孩子更苦。这些年，要不是温老师，得多多少个‘睁眼瞎’。其实，刚来的时候，温老师讲话可好了，顺溜着来。可咱土孩子听不懂那啥京普话啊。温老师就慢慢的，三个字三个字地说。十几年下来，孩子们和俺们都能听懂那京普话了，可温老师居然不会说超过三个字的整话了。去年，县里领导调她到镇上小学，可她死活不去，说要在俺们这里呆一辈子哩。她说她是党员，她不奉献谁奉献？她说为了俺们孩子有出息，在这穷山沟沟里干一辈子‘结巴老师’也情愿......”

大爷依旧在说，风儿吹过，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仿佛看见温如从书本间抬起头，月牙样的眼睛笑着望向我：“为了孩子们，我做个‘口吃’的老师又何妨？”

“做个‘口吃’的老师又何妨！”温如老师，现在我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

（此文于2023年9月发表于《山东教育报》）

作者简介：丁美芸，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曹范学区学校教师、《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齐鲁少年报》同题作文点评作家、章丘区作协会员、济南市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章丘区优秀教师、章丘区青年教师素质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济南市“走青春路做育花人”二等奖获得者、山东省“百佳”论文获得者。获章丘区优质课一等奖，济南市“优课”、章丘区“优课”、济南市电教课二等奖。

所写文字陆续发表于《山东教育》、《山东教育报》、《教学管理》、《南风》、《齐鲁文学》、《当代教科研》等报刊杂志。部分作品在“都市头条”和“齐鲁壹点”、济南市总工会等平台与组织举办的征文比赛中获奖。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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