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颗核桃
铁裕
母亲由于体弱多病，需要人照料。但父亲远在昆明工作，只好带着我暂时住在外婆家。
那时，我三、四岁左右，正是欢蹦乱跳，不谙世事，不知忧愁的年龄。我和表弟在那间低矮、简陋的黄泥小屋里，跳啊、吼啊；唱啊、欢啊；喊啊、笑啊。要不就玩起了打游击战的游戏，我用竹子当枪，嘴里喊着:“叭、叭、叭”，表弟就装死倒下。外婆说:“你妈病了，心烦，出去玩吧，她需要安静”。
我和表弟做了个鬼脸，又跑出门外，像猫一样爬上门前那棵弯腰的老梨树。放开嗓子，唱起了放牛娃唱的歌:
牛儿啊，你还在山坡上吃草；
放牛娃，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山梁上，那些牛儿啊还在满山到处乱跑；
回家时，仔细的数一数还好一条牛儿也没有少。
表姐跑出来说:“你们这样爬上爬下，又闹又唱，不知道累呀”？
累？我们可以说从来没有感到累，也不知道累是怎么回事？就说:“不累”！表姐说:“那好，你们去捡核桃”
我问:“捡核桃做什么”？表姐说:“你们捡够了一千颗核桃，我买两只枪给你们玩”。
在那种枯萎的岁月，农村娃儿有几个玩得起枪的？大多数玩的都是用泥巴做的，和木头雕的。至于商店里玻璃柜中摆着的那些光滑、锃亮的，能打出石子的枪，我们可是想都不敢想。所以一听表姐说买枪给我们，可高兴了。就不再胡闹了，立即去找了两个小提箩，在核桃树下去捡核桃，或者干脆用竹竿打了下来，扔在提箩里。
不一会儿，提箩也就满满的了。但表姐说:“还不够，快去捡”。我们又提着提箩去捡了两提箩，请外婆数。外婆说:“快了，还差七百颗”。
于是，我和表弟干脆在别棵核桃树下去捡。只要看着核桃，我们就争先恐后的跑上去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就捡了一提箩，又请外婆数。外婆很认真的数了数，高兴地说:“还多了一百颗。你们真勤劳，真行”。
我们想:这回可以玩枪了。就去对表姐说:“我们捡了一千颗，还多了一百颗，快买枪给我们”。
表姐一听，愣住了，问是啥意思？我和表弟大声说:“你许过我们的枪呢”？
表姐先是笑得合不拢嘴，后又是笑弯了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是看着你们一天闹哄哄的，太烦了，是哄你们”。
哄我们？我和表弟愣住了，愤愤地盯着表姐。我转身往外走，到了房背后的一棵核桃树下，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在草丛中，觉得很累。
啊，原来所谓的累，就是因为心情太沉重，或是想得到的却得不到，才感到累。我还是第一次感到累，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累得感到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着哄骗。
当然，表姐也不是有意哄骗我们的，只是想让我们安静。然而，我确实感到了一种真正的累。
我累了，累在心灵；
我累了，累在整个全身；
我累了，累在疲惫不堪的灵魂；
我累了，累在苍白而又苦难的人生。
我长大后，一看到“欺骗”这个词，就感到厌烦，就会想起那件事。我想:小孩是可以责怪，甚至打骂，但不能欺骗。要知道，欺骗会给小孩误导，会给他们幼稚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
这个世界呀，别人在欺骗自己；
而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去欺骗别人；
人们可知道，这是一种双重欺骗的行径；
哄就是谎言，一旦真诚这种东西崩溃那还有什么可以信任？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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