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税事之空前绝后

信义庄

      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也是跨年之际。午后，空中已飘起淡淡的雪花，人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迎接新年。

      就要下班了，领导突然说：你去趟北京吧，退税计划紧张，总局要全国会审。收拾下行李，找台车，装好成箱的退税凭证资料，急急地向北京赶去。

      晚九点半到达德州，司机师傅说：夜路危险，不能走了，剩下的路明天肯定能到。

      路边馄饨摊吃碗馄饨，早早睡去。

      心中有事，总也睡不踏实，迷迷瞪瞪中看窗户很亮，以为到了起床时间，一骨碌爬起来，拉开窗帘，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我的天啊！这可怎么走？看看表，时间还不到五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六点刚过，司机师傅也早早醒来。我忧心忡忡地说：师傅，下大雪了，咱下午能到北京吗？师傅说：路上看吧，应该问题不大。话语中再没了昨天的斩钉截铁。

      匆匆喝碗豆浆，吃几根油条，司机师傅检查完轮胎、机油等，在近乎空旷的公路上，我与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驱车向景县方向奔去。

      那是从济南开车去北京，有东、中、西三条线路。东线出济南奔庆云、盐山、黄骅、天津、北京；中线济南、德州、吴桥、南皮、沧州、静海、北京；西线济南、德州、景县、献县、河间、任丘、霸县、固安、北京。这三条线路各有利弊，但论距离、路况、好玩，我最喜欢的还是西线。路上，那河间的“驴肉火烧”，任丘的“烩饼” ，既便宜又好吃；“雁翎队的传说”，“小兵张嘎”的故事总让人浮想联翩。

      雪在纷纷扬扬的下，气温在一点点下降，好在路上并未结冰，车辆较少，四驱的北京213吉普，行驶起来还算平稳。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即看到了著名的景县舍利塔，比预想的快了很多。路从县城边上绕过，走过数次，十分熟悉，自信地给司机师傅当起了导航。但不知因何，刚过县城不久，走着走着，在没有任何标识的情况下，路突然被截断。无奈，只能跟着前面的车辆驶进了乡村小路。雪中的土路，坑坑洼洼，大车过后，更是举步维艰，但只要能走就谢天谢地了。果不其然，在经过一个小村时，本就不宽的路，被村民用杂物占去了大半，车要前行，就必须从一个满是雪水的大坑中驶过。这么大、也不知多深的坑怎么过啊？但不过又有什么法子！停下车看了又看，司机师傅终是咬咬牙，小心握着方向盘向前冲去。这坑，其实就是人家等着你来跳的。车驶出没有几米，就横在坑里，不停地打滑，出不来了！下来车，踩着雪敲门找村民帮忙，直到第三家，方有一老人探出头，然后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拖拉机，随即立即关门闭户。不过这一指，也让我一下灵魂开窍，迅即向拖拉机走去，一番的讨价还价，十五元搞定，车从坑里拖了上来。

      继续前行，待驶上国道，看表，十几公里的路，竟用去近一个小时。

      雪渐渐小了下来，温度在继续下降，司机师傅为了赶路，自觉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但那是的车况、路况，再快也就是百十公里的速度。车辆行驶卷起的泥水，不时溅满车窗，让司机措不及防，气的司机师傅不停地骂娘。见此，我赶紧与师傅开玩笑缓解情绪，同时，宽慰地告诉他：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不超车，安全第一，跟行就好，下午赶到就行！其实，我心里那个急啊！预订的是上午到，这下午到了退税还能批吗？批了还能退出去吗？明天可就是元旦了！

      还有三百公里左右的距离，要是这样的速度，不出大的情况，中午赶到应该问题不大，想到此，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我说：师傅，放首歌听吧！师傅说：听啥？我说《好汉歌》，师傅说：好嘞！

      铿锵有力的歌声中，我与师傅开心前行。车过“献县”，一路顺畅，突然一处转弯，让我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师傅，减速，抓紧减速。师傅说：转弯，我自然减速，你看这才不到四十迈的速度。说话间，突然一个警察就站到了路上，示意我们停车。我们也没违章啊，为何拦我们车？停下车，警察就走了上来，二话没说就说我们超速。我靠，我们四十迈都不到啊！警察大哥什么也不说：指指手上测速器的数字，掏出了五十元的罚款单，任凭你如何的解释，不交钱，绝不放行。

      缴罢罚款，继续前行，师傅闷闷不乐，我也一时语塞，实在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司机师傅开心起来。到达河间县城的时候，看着街头一家家的驴肉店，突然想到了“驴肉火烧”。我说：师傅，这也快中午了，我们停下车，吃点东西吧？不想司机师傅说到：吃啥东西，还是抓紧赶路吧！这天气，下午晚了，路上一结冰，根本无法走！想想也是，我说：师傅，那停停车，我去买几个“驴肉火烧”。五元一个的“驴肉火烧”买了十个，提进车里，一时车内肉香弥漫，令人垂涎，忍不住就吃了起来。看司机师傅似乎也有染指的意思，我便及时递过一个，司机师傅一手开车，一手把烧饼塞进嘴里，刚刚咬了一口，那久违的笑容就浮上了脸面。

      车进任丘地界，旷野里的“磕头虫”不时闯进视线，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十几公里刚加宽的路面跑起来平稳舒适，十分惬意，看路边不时出现的“烩饼”店，又勾起了我的馋虫。司机师傅看我不停张望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我的心思，不待我开口，就直接说到：我们不停车了，用不了多久，路上就该结冰，我们得抓紧走，饿了，不是还有几个“驴肉火烧”吗。师傅都这样讲了，我还有啥话可说，唯有紧盯路面，尽好副驾驶的责任，勇毅前行。

      事与愿违的事情，总在不经意间发生。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皆是荒草、灌木的地方，车辆突然慢了下来，最后全部停止。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龙，我不禁担心了起来，看来这下午进京有点悬了。下来车，徒步向前打听塞车的原因，走出一公里多，方知是因雪后路滑，前方车辆出现了碰撞。等啊，等啊！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路仍然没有畅通的意思，心情一下一下焦急了起来，只好赶紧打电话向总局司里领导报告，说明可能晚到，请求等待的意思。司里领导没有片刻迟疑，随即说到：注意安全，随到随批。听到这样的话语，悬着的心登时落地，一股暖流在心底滚滚流淌。

      路差不多堵了近两个个小时，让人郁闷无比。畅通后，路上已经开始结冰，车速再也提不起来了，天渐渐黒了下来，我与师傅相对无言，但彼此心里都十分的明白，必须尽快安全进京。

      霸州、固安、大兴，在如履薄冰的路上，小心翼翼一路前行，直到晚上七点到达玉泉营环岛的时候，我与师傅才如释重负。看师傅，已是汗流浃背。

      航空饭店办理好入住，来不及吃饭，赶紧去会审现场。进去的时候，想不到，总局、商务部、外汇局等参予会审的领导、同志们都在等候。一番地关心问候后，迅即接下资料，立即开始审核，不到一个小时，即告知了审核结果，喜的我立即打电话向家里报告，迅速办理退库。

      待到家里晚上十点多办理完退库，打电话告知的时候，我早已进入了梦乡。

      元旦中午，总局领导，慈祥、和蔼、可亲的“大老张”，到会审现场看望大家，与大家共度元旦。讲过的一句话让我至今难忘，他说：今天的集中会审是空前的，相信也是绝后的……。

      抚今追昔，二十几年倏忽而过，感慨万千，如今互联网无纸化办税，申报优雅，审批潇洒，退税何须这样的集中会审！诚愿祖国税收现代化的明天会越来越好！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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