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民生题材小说《信与爱》
——欧阳如一
第三十二章:
奇迹终于出现
江山坐动车六个小时就到了北京,家都没回就直接上了班,罗总已经在画室等着他,一见面就说:“我不让你回来你咋还回来了呢?人要紧还是画要紧?”看来他真的关心夏菊的病,江山就详细讲述了那边的治疗过程,罗总听了说:“北京的专家真不靠谱。您既然回来了就早点复工。”江山叫了份外卖就开始作画,这时他想:“天主教、基督教、新教、东正教都信耶酥,怎么基督教就不拜偶像——不搞宗教题材的绘画和雕塑呢?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主要是宗教题材,对文化的贡献巨大!”
因为还有骨癌要治,悬在夏家人心上的石头并没有落地,亮亮就不断用短信向亲人们报告消息:“我妈正准备做骨癌治疗,方案可能是打骨水泥加固支撑腰椎,再结合放疗。北京的专家都没法治在咱们四平竟不是难事,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是神在医治,加强祷告,感谢神。”
江山好像看到了一双可以任意变形的手,就顺着夏菊的血管、淋巴、神经、腰椎移动,逮住了那可恶的病魔,那恶魔在惨叫在挣扎,这太让他兴奋了!他立即向天祷告:“今在昔在无所不在的万能的主啊,感谢你赐给夏菊第二次生命,也求你彻底医治她的病,我愿意终身做你的仆人!”
第二天亮亮又发来短信:“我妈刚做过肝部手术体力还要恢复,骨癌手术既不能马上做也不能拖得太久,在用芦荟保健品,已经不打吗啡了,没用过杜冷丁。每日陪护的人多,夏家七姐妹,人多力量大,有主保佑,放心。”
江山好像看到夏家姐妹欢聚一堂,这是主为夏家人安排的一次盛会,夏菊的二姐、七妹也信了主,她们见面都这样称呼:“芳姊妹”、“华姊妹”、“尤姊妹”——这是对江山母亲的称呼。江山临行前他母亲曾对他说:“我虽然已经退休快三十年,也不是癌症专业,可北京的专家是轻易不会下只能活几天的结论的,他们见过太多病历。现在夏菊不痛并有精神是靠吗啡挺着,手术效果怎么样还不一定,你们得小心。”江山就暗笑母亲落伍,听到夏菊停了吗啡的消息他喜极而泣,匍伏在地说:“我主耶稣真伟大,神的力量真奇妙!”
亮亮每天都会发来短信,江山每天都数着日子: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已经远远超过了“只能活三天的魔咒”,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就打电话给夏家老五,老五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我三姐没事儿,正啃猪爪呢,让她和你说话。”
江山听到夏菊在电话那边呜啦呜啦——嘴含着东西,说:“小山子,治疗对我已经没意义了,我每天都和教会的姊妹们在一起,我得到了莫大的帮助。”她吐掉了什么,口齿清楚起来,语音又脆又响:“我每天都在和死神赛跑,活一天就赚一天。”她还是那么好吃,她从未放弃过生的信念!
江山问:“猪爪好吃吗?”
夏菊说:“可好七(意:吃,故意学小孩说话)了。”
老五接过电话:“姐夫,我三姐正在见证神的奇迹,你就放心吧。早点过来给我三姐按摩,她说没人有你按得好,哈哈哈。”江山立即打电话和罗总说了情况,罗总说:“放弃治疗怎么行?可千万别被教友给误导了。”
江山给夏菊打电话,她不接,江山又给亮亮打电话,亮亮悄声说:“我妈正灵修呢。”
江山问:“什么叫‘灵修’?”
亮亮说:“我妈说,神已经治好了她的病,她让把所有药都停了,也让我大姨二姨走了——她们没受洗,她每天一个人在病房里和主说话。”
江山惊得合不拢嘴,他仿佛看到了身穿一件白色长袍的夏菊,裸着腿蹲坐在一条溪水边,一缕阳光把她长袍的一部分射得透明,衬出了她姣好的腰肢;他追踪着那一缕阳光,它出自一棵大树的缝隙,不是一棵大树,是一群巨木;不是一缕阳光,是一片阳光!夏菊身边的溪水原来都是那些光束幻化的。他放眼一看,竟然有那么多穿着白色长袍的仙女在那阳光做的溪水里沐浴,她们都闭着眼睛,和夏菊一样,很享受的样子,这就是灵修?他在心里对夏菊说:“亲爱的,只要你活着,哪怕不当我的妻子;你去吧,去专职伺奉上帝吧。”
第五天,亮亮没有信息,江山打电话给老五,老五说:“姐夫,我的内心可平安了,你放心,没事儿。”
第六天,亮亮还是没有信息,江山又打电话给老五,老五说:“我三姐已经把自己作为活祭献给主了。”就撂了电话。
这简直太让江山吃惊了,他立即去了罗总的办公室,把夏菊把自己作为“活祭”献给主的事说给他听,他们都不知道“活祭”是什么意思,这当然应区别于“死祭”,就是传说中的殉葬者,那她将来是否只属于神而不属于她的亲人,江山将来会不会不再有这个妻子?看来在爱情和生命之间夏菊选择了生命。
罗总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说:“我相信人的意志,对战胜疾病有不小的作用,但病灶就在那儿,不治怎么能消除?我问过北京的医生,他们说夏老师的三处脊椎都被癌细胞顶变形了,骨头已经发酥,骨癌比肝癌对夏老师威胁大,该信主信主,该治疗治疗好吗?”
江山说:“他们没说不做骨癌治疗,只是夏老师的体力有待恢复,但愿骨癌发展得不那么快,争取了时间就是争取胜利。”
罗总说:“既然如此,您还是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完成那幅画,过期买家就可能不要,不是我们少挣三百万,而是得按订金退三百万再赔三百万。”
看来利益就是商人的生命,江山连夜作画。
就在江山从四平回到北京的第七天,突然接到夏菊的电话:“小山子,我的好丈夫,你赶紧来看我吧,越快越好。”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不真实,空空洞洞,好像在另一个世界,把他吓了一跳,问:“你好吗?”
夏菊说:“我一个人在一个光明而又温暖的地方,这地方可美了,哈哈哈……”
江山被吓了一身冷汗,立即坐夜车去了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