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三棵银杏
作者 万莉
深秋的清晨,窗前的银杏叶用耀眼的金黄把我唤醒,像老友有约一样,只见三棵银杏枝叶手牵手排成队,让我赞叹它们金色的富贵、观赏他们轻风中不带俗气的妩媚。
在我心里,银杏金叶的欢聚,就像聆听《秋日私语》的钢琴曲。我享受“尽日苔阶闲不扫”的悠然,陶醉于“满园银杏落秋风”的诗句里。
有文人写过江南的秋:草木凋得慢,天的颜色显得淡,空气却是润的。
可我觉得寒凉的空气、色彩平淡的天宇,更衬托出树叶的斑斓。
我漫步庭院寻找叶子对颜色的注解:
“红花高盆樱桃”带有红色纹理的落叶,需要透过阳光才能读解远去旅途的方位。
鸡爪槭俗称七角枫,红绿叶子相互依偎,在氤氲晨照中,感受彼此的芳菲。
而傲骨的腊梅,叶子紧束而微黄,只为了幽远的暗香。
最可怜的紫薇,剪去所有垂蕾,在寒夜里期盼盛夏的陶醉。
各种树叶用颜色诠释走过的岁月,期许美好未来的书写。
而中国特产的银杏树呢?
我遥想着随州银杏谷千年银杏树的不凡。
暑天,它为多少庙宇戴上了巍峨的云冠,为劳作之后带来愉快休闲;寒风霜雪中它解脱一切、毫不避易,只为枝干在太空挺决。
深秋,几千岁的银杏树叶,像少女般在飘落凤舞中发出幽淡的体香——这是它的美;阳光明媚时,触摸它的肌肤,感受它滚烫的胸膛、炙热的情怀——那是它的真;它纯白如银的果实、坚实的木材、可燃的树叶——那是它的善。
也许有人并不知道,银杏是有花植物中最古的先进,银杏是完全由人力保存下来的奇珍。
我凝神注视着窗前的三颗银杏树,它们是曾经玩伴,一样的身高、一样粗的躯干。围在它们脚下的是绿草缤纷。
从两栋高楼之间,射出的平和安详的晨曦,被均匀涂抹在房檐、窗棂上,那微红色的阳光,有着伸手触摸的暖意。
我三棵银杏伙伴们慢慢伸着懒腰,该把昨夜的寒露晒晒了。
左边的那棵银杏,已经悄悄把每片叶子像手掌一样迎向了太阳、握紧了阳光、攥在怀里、攒足能量,使整棵树变成通透的闪耀的金光,在微风里抖搂着像汉服一样衣袖时,我分明看见纷纷蝴蝶飞扬。
我和三棵银杏树默默相守几十年,无论在酷暑难耐时,还是在大雪纷飞时,我们都是真诚以待、不离不弃。我们熟悉得几乎忘记了彼此,但一到深秋,迎面扑来的金色,就像一束照耀舞台的光,令人神往、使人怦然心动。
可是这几年,中间这棵银杏树越来越纤细,树干软弱无力像位楚楚可怜的女子。
右边这棵银杏树看似体魄健硕,但它懒散、无趣,虽有小鸟撩拨它的枝头,它回望的却是自己落下的毫无生机的枯叶。
其实呢,左边银杏树生长环境相较是最差的。它的身体几乎被整栋大楼遮住了,使它无法呼吸。
可是它努力高扬自己额头,微笑迎接每一天晨曦,用光明照亮自己,又点燃日暮的霞光。
我经常看见路人,对左边的银杏叶发出惊叹:“哇,真美啊!”,由此停下急促脚步拍照时,我多么自豪,可我又遗憾,我的三棵银杏树都这样受人赞叹该多好啊!
我的孙子捧起地上银杏叶,向着阳光使劲抛着,欢快地、蹦跳着:“蝴蝶起飞啊”!
郭沫若先生曾经这样赞颂过银杏树:“你是随中国文化以惧来的亘古的证人”。
我慢慢体会着这句话含义:银杏树不是和人类一样具有真、善、美的品格吗?
看着孙子在暖阳中跑远的背影,我明白了,因为银杏树——又称公孙树!
(香江文学社社长)
作者简介

万莉,武汉香江文学社社长。退休前系武汉同济医科大学职工。擅长摄影、诗词、散文、评论创作。摄影作品曾获江汉区”十佳”摄影作品奖。诗词散文屡在《江汉文化》、《江汉文化数字平台》、《荆楚作家网》、诗词在《武汉诗词》上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