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难忘
作者:王跃进
我的童年是在土桥村度过的。时间飞逝,一晃眼我已是离开土桥五十多年了。
人呀,愈至暮龄,却愈发想回忆往昔,追忆他那美好金色的童年,也许是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如今那份浓浓的乡情已渐渐地变得模糊了,但留在心灵之处的记印却仍清晰。
在我的记忆里,沿着那条被丛草野花镶了边的弯曲小路一直走,直至有两棵参天古树之境地时,就快要到土桥村了。那两棵古树显得那么地苍劲挺拔,历经岁月沧桑,仍郁郁葱葱,仿佛是两个“哨兵”俨然守卫着土桥村南大门似的。再往前拐过两道弯,走过一座亭子小桥,就已经来到土桥村了,土桥村的土桥完小学校,也就完整地展现在你的眼前。
一九六五年,我们的家是从城步清溪村搬迁至土桥村的。当时,我父亲是从清溪区里调至土桥村合作社工作。我的父母亲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搬至土桥村后,一家人都居住在土桥村的一座名叫战备盐库里,我们一大家子人全都住在盐库正中央的一套还算比较宽敞的房间里,后来就只是一间房子了,厨房、卧室都拥挤在一起,屋子的两头全都储藏着是食盐,但却已久远了,刨去皮层已久的黑色尘埃,下面的却都是雪白的食盐,像两座雪山似的山岗子,也就是当年毛主席提出的:“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时期所储藏的战备食盐,而这座较长的储备盐库屋子,我们把它称为“火车皮”更为贴近,其实,我们就是守护着这一“火车皮”装的战备物资责任所在。
在六十年代,虽然全国经济很窘迫,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生活得很踏实和充满快乐。我们即养了猪,又喂养了一大群的鸡、鸭、鹅。屋子的周围种植了一大片的蔬菜,蔬菜完全可供自给,从不上街上去买过任何蔬菜。我们既分工又有合作,姐姐主管“全盘”兼养猪扯猪草等事项。哥哥主要是做饭菜,搞卫生和其它琐碎事情。大弟弟负责挑水和放养鸡、鸭、鹅之事。最小的弟弟因还小,却还没指派他任何事情。
我负责砍柴,有时去小河、小溪里捞鱼虾。一旦远方来了客人,不用花钱去街上买,去河里打鱼便是。有一次,我母亲娘家来客人了,又正逄星期天,我和小弟弟去了附近的小溪捞鱼。此时,正值炎热夏季天气,溪流枯竭,我把溪流小潭上头的细流给以堵住,用盆快速舀干小潭的积水。这时,全都是惊喜,小潭里聚满了一大群的鱼,有鲫鱼、土鲢鱼、还有一个很大的鳖哩,令我和小弟喜出望外。但很少捉过鳌的我,还是有有些畏缩不敢捉,但又绝不想让鳌跑掉呀。只好麻起胆子把它捉上了岸边来,最终把它弄回了家里,之后,总感心有余悸。到了下午时晨,便是相当丰盛的晚宴招待了客人。放学后或是星期天,我还经常与伙伴们去宋柒江河里游泳、捉鱼、翻螃蟹。去田里捉泥鳅、鳝鱼。童年时期的打鱼乐趣,使我感觉到其乐无穷。这样一来,也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了我们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我们并做到了各负其责,各人都自觉地做好所分配到自己的事情。当年毛主席的教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却被我们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慈祥、善良、勤劳的女性,生养了我们这么多的儿女,她任劳任怨辛苦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还清楚的记得,母亲曾有一手好裁缝手艺,每到过年的时候,由于缝衣工夫又多,她不但要缝衣挣钱,到了大年三十晚,还要给我们兄弟姐妹每人缝一套新衣裳,使大家穿着新衣服过一个整齐、干净、吉祥的新年,她通宵达旦地赶时间直至完全缝好为止。而我母亲她一辈子的辛劳是可想而知难以陈诉。就是这样一位伟大母亲的付出,使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终生难以忘怀。而在那个年代,绝大多数人还在勒紧裤带过苦日子之时,但我们全家人的日子称得上还算宽松。
一九六六年,我在土桥完小上的是启蒙小学直至高小毕业,姐姐在当时的土桥村四中高中已毕业。后因我父亲调往县城工作,我们兄弟一行也随之转学至城步县县城学校就读。由此,就这样告别了土桥村,告别难以割舍的那片乡土,与交好的同学及我结为伙计的唐友申,留下了惜别的眼泪……
乡土难离,每当回首那段乡土童年岁月,却勾起我满满的回忆,往事的影子慢慢浮现心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轻柔的月光,洒满我整个童年世界,让人在岁月中永恒回味。岁月如歌,美好的回忆如同久违了的老歌,那优美宛转悠扬的旋律,不经意间久驻在我心里。当在离别时,我心中仍不时泛起阵阵隐痛。
乡愁如海涌心头,
离别之痛难言休。
别离乡土话难尽,
思乡之痛永难忘。
这是我对乡土离别时,心里却承受着离别时的愁绪。
土桥村的名字虽然并不华丽,却还带有一股土里土气的味道。但在我的心目中,却是那么亲切,那般质朴而有韵味,浓浓的乡土气息,别的地方却无与伦比,无可替代。 但我庆幸最美好的童年能在这块乡土度过,并度过了五年金色的学生年代。
我曾记得,土桥完小的校园很宽敞,有两座教学楼,前面一栋是一至四年级,后一栋是五年级两个班的教室,教室前面栽种了一排长长而整齐漂亮的美人蕉,每当美人蕉花盛开时,那鲜艳的花朵似红莲映水,红得耀眼,还有一圈金黄色的边儿,在碧绿的叶子衬托下,显得格外娇艳。我们兄弟四个,都是在这所美丽的完小学校学习、成长。
遗憾的是,六十年代,正值文革知识分子是“臭老九”时期,贫下中农来管理学校。当时,我的班主任老师名叫唐光吾,就是在那时:“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进的土桥完小学校的。几十年过去了,我从土桥完小高小毕业与唐光吾老师分别后,再也未曾谋过面,他现应是八九十岁的人了,是否还健在人世?我一直忘不了唐光吾老师对我的好和他的模样。他是一个高大魁梧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在上小学的时光里,在学习和生活上,都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回想起来,总有一种想见老师一面的愿望!
童年时期,我特爱好文体活动。如乒乓球运动,还是我们班上的主力队员,与我同班的一位名叫曹德平的同学很是交好,一同去上学,放学后又一起训炼或参加比赛,并都能取得好的成绩。时过境迁,后来,我俩有缘竟又同在一个县城工作,之后,我俩关系依然还很密切。他先是湖南省财政学校毕业,时任城步县会计中心主任,县财政局副局长一职,现已退休在家抱子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我和我哥哥及大弟弟曾还是学校的一名文艺宣传队小队员,在宣传队里,还有我同班的一位女同学彭艳玲,她不仅人长的挺漂亮,舞蹈也跳的很棒,我们有缘一同从启蒙小学至高中毕业,一直至知青下乡都在一起。我哥哥是我们宣传队里的一位优秀报幕员(就是现在的主持人)。他还是非常有绘画天赋的一个人,读五年级的时候,在土桥村就曾出过画展。他各个方面都全面发展,比如书法及吹拉弹唱样样都行,使我十分钦佩。姐姐也是四中高中部的一位非常突出的文艺宣传员,人人都夸她有舞蹈天赋。一到国家节假日来临之际,或是其它大型活动,我们都要在学校排练毛主席语录或诗词的唱歌和舞蹈节目,到各个乡村去演出,得到一致好评并都获得奖项。回想起那个时候,倍感欣慰和快乐……
上学时,一到放学后,我却要与一些同学和小伙伴们,去附近一带的山上砍柴,每到了星期天我就与同伴们去深山砍柴,供全家人煮饭的柴火。这一时候,我因年纪尚小,不是行业里手,又不是农村出身的孩子,自然有些难为我。我正在犯愁时,却意外遇到非常热心帮助我的一位同班同学,他名叫唐友申(现已病故),他手把手一招一式教我,使我慢慢学会了砍柴和梱柴。时间长了,我俩增进了深厚的感情和友谊,从此后,我俩便结为伙计。尔后,我们就常在一起上山砍柴,下河捉鱼。
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天,伙计喊我一起去砍柴,说是他老父亲带我们到仙峰山去砍好的柴禾,我赞同了他。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我们就一起出发了。那天,我们跟着他父亲一直走,爬行了三十多里山路,肚子已非常饿了,最后,我们最终到达了要去的地方,只见一位百岁老人满脸和悦的神态在迎接我们。看上去,他的个子高而清瘦,但很有精神,下颌长着长长的的白胡须和一脑雪白的头发,穿一身黑色长袍,活现一个仙人似的站立在我们面前。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并了解到,他竟然居住在这个还算宽敞的岩屋里面,既空气较差又非常潮湿。城步谚语:“沙灌煮饭,碗装盐”过着既单调而又清寒贫苦的日子。
可岩屋外的四周,景色却十分迷人,雄浑魏峨的仙峰山,从远处看,又因其形状似一尖锐的剑峰,一座气势磅礴俱有仙气和灵气的大山。百岁老人所居住在岩屋的四周,仿佛是人间仙镜,云雾缭绕,隐现无常神秘诡谲,传说曾引仙人到此修行,被视为仙山,因而得名仙峰山。此时,在我脑海里浮现毛主席的:《庐山仙人洞》,“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毛主席的经典诗篇,我为之赞叹不已。而此时的仙峰山,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崎岖陡峭的山路上。碧绿的松树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如同精灵舞动的翅膀,如诗如画。漫山遍野的山花,点缀着无尽的翠绿,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
这时,伙计的父亲同百岁老人说我们俩肚子很饿了,要他赶快做饭菜。只见百岁老人,拿了一个大沙罐淘好米,放在三脚架火炉灶台上,仅只做了一个青椒炒野生百合菜,因柴火大,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我与伙计狼吞虎咽把饭菜吃得个精光。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生中只有那餐午饭吃得格外香甜,使我难以忘却。 但我困惑的是,百岁老人为什么要在此深山老林独自一人生活呢?我凝感不解。后来,我只知晓伙计他父亲与百岁老人,原来他们也是结为了伙计。
在那个时期,一到晚上,我和伙计与其他的伙伴们捉迷藏、打夜仗。文革时,有一位“总指挥”安排我们轮流至水井、牛栏站岗放哨,防止阶级敌人投毒及其他的地方搞破坏活动,我们都一一负责到底,每晚坚守从傍晚至五更。好一个群防群控,做到万无一失的态势。 现回想起那个荒唐年月,使人啼笑皆非。
土桥村有一条小街,从土桥完小直通东大门的名字叫安门山,安门山门前有一块坪地,并有两块似牛角形状的独特生根石块,土桥村人的俗语:“茅坪镇的风,土桥村的工。”一到冬雪天,茅坪镇确实有括西柏利亚风的时候,结冰比其他地方要格外的厚。而土桥村安门山的牛角生根石块,土桥村人却把它想象为耕牛耕田之意。土桥村由于矿产资源缺泛,主要依靠耕田种地,工夫多而重,也就是自然而然很辛劳的。
乡土情,我怎能忘怀,我曾在这片乡土度过了充满快乐的童年……
2023.12.20于长沙
【作者简介】
王跃进,1958年1月17日出生,男,汉族,城步县儒林镇人。1976年9月21日上山下乡城步南山牧场四年多。1981年1月回城,在城步县石油公司工作,现已退休。代表作有散文《苗乡油站》(湖南石油刊物发表)《岩荔子树》等,《当代文艺》网刊发表《悠悠南山情》《回眸知青岁月》等,描写和歌颂了南山知青题材,及县、市报刊刊物上的各种新闻通讯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