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耿 明
作为美术教师,除掉认真教学外,我也曾创作过大量的书画作品。随着时间的演进,很多作品都已经散佚了。但是,一幅人物速写,我不但珍藏,而且在我的内心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经历和不能忘却的记忆。
蒙古族作家“苏赫巴鲁”的名字,译为汉语是“威武”之意。故其汉名为“刘威”。他是科尔沁草原的文学巨匠。著名诗人、作家、民俗学家。几十年来的创作生涯,千万字的文学巨著,四十五部的呕心沥血之作,数十项的惊世之誉,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次见到苏赫巴鲁先生,还是在2006年秋季。在我校(松原市实验高中)建校50周年校庆的筹备阶段,学校规划编辑一套系列丛书,校长刘新华委托我与苏赫巴鲁先生研究出版事宜。我找了市文联的朋友引见去面谈,电话沟通后,我们驱车直达他的住所。他的住所坐落在松花江畔 ,小二楼别墅。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位女士。经介绍得知,是老先生的女儿额鲁特•珊丹。珊丹也是承其父业的传人。环顾庭院,栽种许多果树。细看以海棠居多,我不禁脱口而出,真是海棠小院,硕果满枝啊!海棠小院儿不仅让我联想起老舍的庭院,室内种植柿树,老舍即称此院为:“丹柿小院”,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回过神儿来,老先生早已在门口等候了。我把对小院儿的感受与联想与他说后,他爽朗大笑。老人身材不高,带着酒瓶底儿似的深度近视镜,精神矍铄,笑声爽朗,他大拇指与二拇指掐着还没吸完的烟头,拿烟的姿势很特别。一般吸烟人是两指夹烟,在我面前的谦谦长者,和善儒雅,睿智真诚,这就是声名显赫的大作家呀!
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苏宝斋”。书房整洁雅致,书香扑鼻,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先生大部头著作——《苏赫巴鲁全集》(共32卷)。翻看前言,集小说、诗歌、歌曲、散文、传记、歌剧、话剧、民歌、故事、谚语、论文、民俗、好来宝剧及英雄史诗等多种文学样式著作,还有《成吉思汗的传说》(上下集)、《大漠神雕》,书桌案头显眼的地方摆放一樽成吉思汗雕像。显然,这昰先生创作的魂。
办完公事,我俩私聊了一会儿。当他得知我家是长岭县的,他很兴奋地说,长岭县最熟知的是郑守志。研讨会上,他们在一起经常交流文学,是老文友。并说,郑守志很有成就。长岭出剧作家,比如郝国忱、冯延飞,他们都是当初在长岭县戏剧创作室走出来的精英,并如数家珍地说出了他们的代表作。
临告别,我把自己曾举办的书画展册页送与给先生看,他看后不停地点头儿,尤其看到书法系列一幅“虎”字,异常兴奋,说,我非常喜欢这幅大字,写出了精气神,写出了虎威!特别第一笔,墨花四溅,气势夺人。并说:“我就是属虎的,这字我以后出书能用上。”随后,很认真地把我的册页放到书架上。接着,他在书架上把自己的著作《大漠神雕》赠送给我,作为留念。

这次拜访后,我一直被苏赫巴鲁的文学才能与人格魅力所感染,读了他的作品以及观看了由他的作品改编成的电影《成吉思汗》,更是震撼!有一种冲动,想用画笔把这位蒙古族作家跃然纸上,为他造像。遗憾的是诸事繁冗,搁浅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总有一种声音提醒我,不要再拖了,否则会留下遗憾!
我终于下决心实施自己的愿望,通过媒体朋友咨询了先生的近况,得知近年身体欠佳,己患恼梗,但思维还正常,此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我认为,为先生画像,也是对松原文化或蒙族文化的抢救。
第二次走进苏赫巴鲁的家,迎接我们的是先生的二女儿额鲁特•乌银,乌银和珊丹是孪生姊妹。据了解,乌银在抒情诗歌创作上很有造诣。苏赫巴鲁有9个女儿,分别有不同的工作,先生晚年是多么有福呀!
见到先生,手指没有掐着烟,却多了个拐杖。进屋后,乌银为我们端上刚泡好的茶,媒体朋友张小琳为先生拍了几幅照片,我随即拿出速写本为他画像,他非常配合,换了几个角度,还边画边聊,因时间不宜过长,完成后,先生仔细端详,他很滿意,连连点头,赞许有加,并高兴地在画幅留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苏赫巴鲁。

回到画室,我把速写稿摆到画案,几易其稿,反复构图,我终于完成了夙愿,把大作家苏赫巴鲁先生搬到画面上来!画面上,老先生面带微笑,端坐在椅上,一手执笔,一手伏案,桌案上摆放着成吉思汗的雕像及大摞书稿,背景以虚幻的场面,大漠上,成吉思汗骑马弯弓射雕,狼烟起,旌旗冽,马长嘶我仿佛听到了古战场上的嘶杀声,冷兵器的撞击声和士兵的呐喊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又由近及远……大漠烟迷凭谁问?英雄可觅风云涌,天骄腾起,草原合璧......

苏赫巴鲁先生于2021年的初夏去世,转眼先生已离开我们二年多了,每当观赏自己创作的这幅作品,感慨颇多,文学作品不会因作者的逝去而消失,因其厚重,才能得到当今及后人的认可,只要精神不老,作品永远年轻!我们有责任为文学巨匠造像,使其流芳余韵,绵延不绝。
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