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父亲（外三首）

文/姜飞

上河不算很宽

水流湍急

河石像潦草的省略号

试图拉慢黄昏的脚步

过河后再提心吊胆地贴着山路走

往往父亲挑着杂货担子

拐过山脊突出的巨石时

天都会擦黑

看到明亮的影子

我会紧走几步让父亲看到我

而我们都不说话

我只好转身

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带路

五里牌

是不是五里，我不知道

以迂回曲折的方式插入云霄的山岭

斜亘在山脚的门前

乔木的松，灌木的藤，直愣愣的茅

捉着一条滑腻的山路

被雨洗过的沙粒，除了干净，就是白

百步阶的石，被风一年一年地染

染成岁月的黑，像古老的磨坊的墙壁

为了看望云端的外婆

一年一次，有时两次，那个叫胡家湾的村

扯着我攀爬着童年

而我实际最在意的是半山的凉亭

凉亭里面两个端茶女孩

和我一样小

土屋

人去楼空后

土屋等了很久

土屋从早坐到天黑

一寸一寸地矮下去

土屋闭住门窗

像闭住呼之欲出的语言

土屋从来不等

风雪夜归人

土屋在等一个

把自己归还给土地的日子

板糖

半山腰的教室里

除了读书声

还有风声雨声

偶尔也有货郎敲打板糖的铁器声

这最钻心的金属声

质感诱人穿透力强

从隔了几重教室的操场传来

读书声里就混杂了甜音

甜音随着口水润湿了书页

有钱的孩子会在下课铃声里冲出教室

只有我眼巴巴看着金黄的糖片

在他们的嘴里发光

等我有了零花钱

这诱人的声音却迟迟不来

把余下的童年撂在一片残垣断壁里

今天满街的板塘

再也吃不出那种金黄的香甜

作者简介：

      姜飞，黄冈英山人，出生于1971年1月，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黄石交投集团任职。文学爱好者，户外爱好者，作品散见《小说月报》《杂文》《黄石日报》《东楚晚报》《黄冈日报》《鄂东晚报》《打工》《楚天声屏报》《大别山》《山泉》等。